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蓝若泽和万俟谦就带着天字班离开了平洲。整队人马悄无声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等到平洲百姓反应过来,自发聚集到府衙门前和城门口,准备欢送这位为民做主的好官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就走了。
与此同时,新知府赴任到了城门口,看到这么热烈而又隆重的欢迎仪式,原本心里那点远离京城的伤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这位新知府在心里暗暗感叹,看来父亲说得对,平洲,小是小了点,也确实偏远,但民风淳朴,甚为热情。之前受了那么多磨难,还肯如此用心对待自己,实在是难得。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这位新知府便立誓,一定要好好对待平洲,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业!做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
京城。
太学学子游历归来,这是整个端朝的大事。这一天之内,京城中所有好一点的酒肆,或是位置不错的茶楼,位置已经都早就被预定了。
只因不知是谁传来了消息,天字班,地字班和人字班已经在京城外面汇合,太学队伍三年来首次合体,一起进城,一起游街,接受百姓的围观和赞美。
这样盛大的场面,没有人愿意错过。
而此刻,城外五里处,天字班的队伍中,为首的一辆马车上,梁妙书正对着万俟谦和蓝若泽直瞪眼。
“老师……您……说的可是真的???这真的是给我的?”
万俟谦的态度未改分毫,还是以前那个倔脾气的老头,一点就着。他高高扬起下巴,眼神若有似无的瞥了梁妙书一眼。
“若是不相信老夫的话,就给我留下。正好够老夫以后的棺材板。”
听到“棺材板”三个字,梁妙书立刻转过头,朝着马车的角落“呸”了三下。
“老师万寿无疆,且用不上棺材板呢!学生多谢老师!”说完,两只眼睛便紧紧盯着万俟谦手里的那张银票直放光。
银票上面赫然写着——一百万两!
万俟谦宠溺地笑了笑,张嘴依然倔强道:“这可是方族长派心腹专门送过来的。你切不可挥霍,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若是让我知道……”
梁妙书却乖巧一笑。
“老师放心。学生的为人,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一定物尽其用!绝不辜负方族长的好意和期望!”
万俟谦欣慰地看着梁妙书。毫无疑问,她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没有之一。从澜元镇到平洲,梁妙书所做的一切,已经完全超过了太学生游历所能做的事情太多。
有时候,他甚至也会很疑惑——吏部尚书梁瀚海,虽然位高权重,天下门生遍布,但从来没听说他在工程方面还有研究。
既无研究,那他的女儿是如何懂得这些的?
最后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将其归因于——
梁妙书,是个天才。
所以,三天前,当方印差人将这一百万两银票送到他手中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了方印的意思。
当初包天达为了保命,上缴的二十万两黄金,悉数交到了方印的手中。但他当时并没有流露出要分给任何人的意思。
就连天字班,甚至梁妙书本人都觉得,包天达当初在匡州搞了那么多事情,不管多少银子,赔给匡州都是应该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阿印,竟然会将黄金兑换成银票,还给梁妙书送来了一半!
至于为什么这银票是送到了他的手上,而非直接送给梁妙书……
万俟谦的嘴角翘了翘。
这个阿印……嘴硬心软。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
京城,皇宫。
宫墙甬道旁,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地朝着御书房方向跑去。
“陛下,报信的人来了,想是那几位已经到了。”说话的是皇帝的贴身老太监,他声音轻快,眉眼间都带着喜色。
“嗯。”皇帝的声音沉稳,仔细却能听出这声音中略带着一些颤抖。
盼了好些日子,终于把他们盼回来了。
“禀皇上,侍郎蓝若泽、太学生梁妙书晋见。”
皇帝神色大喜,在听到禀告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谦老头呢?”
“回陛下,奴才并未见。”
“下去吧。”皇帝声音微沉,听不出喜怒。
小太监刚一走,老太监立刻凑到了皇帝身边。
“向来谦老是有别的事,耽搁了。毕竟平州山高路远,谦老又年纪大了,旅途劳顿,想是身体多有不适……”
皇帝斜了老太监一眼。
“谦老头的性子,朕知道。无须多说,且随他吧。”
老太监暗暗舒了一口气,抬眼便见到门口的两个年轻的影子,眼睛一亮!
“臣蓝若泽,学生梁妙书,见过陛下。”
“平身。”皇帝立刻起身,走下高台来。
“一别三年,两位爱卿可好?”
问的是“两位爱卿”,话却是冲着梁妙书问的。
梁妙书微愣。心底里对皇帝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但她只是恭敬一垂眸。
“学生一切都好。”
皇帝动作一滞,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