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舒昂就乘地铁去了城里最大的医院。今天是舒母做透析的日子,她等在医院大门口,早春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天色已明,灰白的天空有了泛白的云缝。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舒昂面前,车上下来两个中年妇女,正是她的妈妈和舅妈。
她赶紧上前去接过舅妈手里的东西,扶住妈妈,“舅妈,你们吃过早饭了没有?”
“吃了,你吃没有呀?”
“我也吃了。”她笑笑,又问妈妈,“妈,你最近感觉还好吧?”
“你舅妈一家这么照顾我,我好着啦。”舒母和蔼的看着她,说话温温柔柔的。
“真是辛苦舅妈了。”她感激的说,三个人慢慢的往透析室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舅妈温和的说,“倒是你,这么早就来了,又要上学又要打工的,可别累坏了。”
“是呀,都叫你别来了,这里有你舅妈呢。”舒母握住她的手,眼里全是疼惜。
她怕妈妈担心,撒娇道:“我想早点过来陪陪你嘛。”
两年前,舒母被查出严重的肾病,每月几次的透析和医药费很快花光了积蓄,她开始像疯了一样的找各种兼职,只有挣很多的钱才能治好舒母的病。这两年来,妈妈住在舅舅家,一直都是舅舅一家帮忙照顾,她陪在妈妈身边的时间很少,这是她最觉得愧疚的地方。
“大姐真是福气好,小昂这么孝顺。”舅母在一旁称赞,“小昂,有空了就回家吃饭,我给你好好补补,别不顾身体拼命挣钱,凡事还有舅舅、舅妈顶着呢。”
“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就回家。”她甜甜地说,舅舅一家在小区门口开了个水果蔬菜店,每天起早贪黑的,一家人经济来源就靠这个店,也不富裕。自打舒母患病以来,他们家出钱出力,从无二话,她哪里还能增添他们的负担。
上了楼,舒昂找医生开了单子,不一会儿护士就带舒母去透析了,舒昂和舅妈就在外面走廊里等着,两个人拉着家常。
时间慢慢的走着,舒母做完了透析,看起来很疲倦,护士用轮椅把她推到边上的病房休息,舅妈留下来照顾她,舒昂就去找医生了解病况了。
到了医生办公室,她轻轻敲门,里面有人出声让她进去。
“李医生,你好。”她先打招呼。
李医生这才从病历中抬起头来,看见来人是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招呼她坐。
舒昂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问:“李医生,我妈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李医生扶了扶镜框,放下笔,对她说:“我还正想找你说这件事,你妈妈的情况控制得很好,而且我联系了香港那边的医疗机构,排了号,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肾源。”
“太好了。”她有些兴奋,之前医生就说早点做换肾手术,妈妈的病就康复得越早,而她和舒母的配型失败让她沮丧了好一阵子,“找到肾源就可以做手术了吗?”
“对,是这样的。”李医生也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舒昂虽然高兴,也不免有些顾虑,“手术风险大吗?”
李医生思考了一下,认真的回答,“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目前来看这个手术成功率高于百分之七十。”他顿了顿,换了种语气,“如果你信任我,成功率至少增加了百分之十。”
听他诙谐的语气,舒昂顿时心安不少,李医生虽然年轻,在治疗肾病方面却是专家,当初他们可是到处打听,托了不少关系才在他这里就医。
“我当然相信你了,李医生。”她粲然一笑。
“那我们就等好消息了。”他接着说,“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手术费可是笔不小的费用。”
“嗯,我知道,谢谢你,李医生。”她由衷感谢。
走出办公室,舒昂心情复杂,一方面为妈妈马上能做手术而高兴,一方面又为筹手术费而发愁。她早就打听过,换肾的手术加肾源的费用差不多就得五十万,还有后期的医药费,那也是笔昂贵的开销,这对现在毫无积蓄的她们来说,是笔遥不可及的巨款。
回到病房,舒母看起来还是很虚弱,舅妈陪在一旁。她把很快就能做手术的事告诉了她们,舅妈很高兴,舒母却看起来有些担忧,舒昂知道她是在为手术费的事发愁。趁着舅妈出去的空档,舒母忍不住开口:“小昂,做这手术得花多少钱呀?”
“妈,你别担心,我有办法的。”她轻声宽慰。
“你能有什么办法。”舒母有些激动,“你可不能为了钱走歪路,那样我宁可死也不要做这个手术。”
“妈,你想哪里去了,我不会挣那些不该挣的钱的。”她赶紧安抚,“我马上就找到工作要实习了,到时候就可以贷款了。总之,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手术。”
“是妈拖累了你。”舒母眼角泛红,“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过得这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