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与张斐然坐在一旁聊天,张斐然说着回江南的见闻,“虽然不打仗了,民生仍旧凋零,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这些是国家大事,连小家都没照顾好的沈初夏不甚感兴趣,兴致缺缺的笑了下,不置可否。
以前沈小娘子可不是这样,不管聊什么,她总能接上话,今天却什么也不想说,张斐然感觉奇怪,“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算是吧。”她没有隐瞒。
张斐然盯着她,“需要我帮忙吗?”
沈初夏看着文弱书生片刻,“你回去是不是参加秋闱?”
“是啊,没错。”
“过了?”
张斐然点头,“过了,现在来京就等春闱。”
“那你安心科考,考好了给我撑腰。”
“好。”
莫欺人少年,假以时日,她沈初夏也会有很多权力滔天的朋友,看到时不吓死他们。
突然之间,张斐然觉得小娘子的心情好了,又变得明朗,“这两天我刚回来,文人堂的朋友们就念叨你,有空常过来坐坐。”
沈初夏点点头,端起白开水喝了半杯,仰头之间,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回到家里,沈初夏找到沈老爷子,“爷爷,我想去京郊把俞老板找回来。”
“你想帮他夺回铺子?”
沈初夏摇头,“现在不是夺回铺子的时候。”
“那你……”
“请他回京与我一起做生意。”
“如果那些人还来巧取豪夺呢?”沈老爷子没孙女那么乐观。
沈初夏轻咬嘴唇,“我不相信大魏朝没有王法。”
“明熙,你在干嘛?”
躲在书房外偷听的沈明熙被人抓包,想溜走,被沈初夏一把抓住,“干什么呢,鬼鬼祟祟?”
小萌娃瘪嘴,“我都好几天没吃到肉了。”一双眼盯着她,好像在说,以为你回来咱们就有吃肉的萌样。
沈初夏感到好笑,伸手。
结果捏了个空,小家伙头一歪,溜了。
沈老爷子摇摇头,“都怪我无能,连孩子想吃顿肉都实现不了。”
“爷爷……”沈初夏不知道怎么安慰老爷子,要是还在彭城乡下,他还是那个体面而富足的乡绅,怎么会陷入这样的窘境!
“去吧,俞老板是个好人。”
“爷爷。”她抱住他胳膊,在这异世能得到老爷子的支持是幸运的。
二月春刀似剪刀,裁出绿绿嫩芽。
再次融入社会,沈初夏对大魏朝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从前先皇帝兴正帝开始,朝臣之间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再加上皇子之间夺位闹得血雨腥风,大魏朝开始走下坡路。
而前帝同嘉帝季嵘生性懦弱多病登基四年便驾崩,留下几岁的儿子被保登位,有名无实。传言摄政王殿下大权独揽,可是结党营私的毒瘤前朝已存在,就算他杀很多人,这些现象仍然存在,难不成他要把所有人都杀了?这根本不现实,都杀了,谁为大魏朝卖命。
去京郊找俞老板的路上,很多路过茶寮老百姓都在议论过年前后京城发生的几件大事,一个是腊八粥事件,居然给贫困乞丐布施发霉有老鼠屎的腊八粥,老百姓都骂:“怪不得他成不了婚养不了儿子,这种缺德事也做,简直就是断子绝孙。”
另一件就是摄政王带入京城的军卒赌吃嫖窑买马走花个个俱全,把京城弄得乌烟瘴气,许多大臣联名让摄政把军队调出京畿。
第三件,很多科举考子陆续进京,听说他们进京后不是找客栈住下来静心学习,而结伴拜门头,寻求举荐与庇护。
那恢复科考还有什么意义?这些事摄政王殿下知道吗?
当然,这些跟沈初夏无关。驶离京城快二百里,沈初夏才找到俞老板。
“沈小哥?”见到沈初夏,俞老板很吃惊,他差点脱口而出,‘你没事?’搞得他好像希望小哥儿有事一样,连忙捂住嘴。
沈初夏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对不起俞老板,是我连累了你。”
俞老板摇头摆手,“谈不上连累,那些人早就看我红眼了,刚好你一失踪,他们就找到机会下手了。”
“想回京城夺回那些吗?”沈初夏微笑问道。
“夺?怎么夺?”俞老板看了看她身后,附到她耳侧,“摄政王又成你靠山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沈小娘子得摄政王的宠爱,作为生意人,他还是有这个嗅觉的。
沈初夏转头让元韶安他们退后。
她对俞老板道,“我沈初夏从来都是得人一寸,还人一尺,从不是靠什么人的宠爱而得到一切。”
俞老板想到以前京城里关于摄政王的传闻,突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些犹豫:“我们只是些商人、小民,能斗得过这些门阀世家?”
二人站在小山之颠,二月底,山林萧瑟,春风刚刚吹过,绿芽刚刚冒头,带来盎然生意。
沈初夏向前一步,面临深涧,“摄政王季翀一直在寻求变革之道,可惜无人可用,但如果他有人可用呢?”
俞老板听不明白,“这些跟我们夺回铺子有关吗?”
“当然。”沈初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