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泪盈于睫,甚是无辜地说道:“臣女又是
温久低下头掩着嘴角,像是尽力压下喉间的不适,憋得自己满脸通红。
可她心里却想着,竟还有人将这件事情告状告到了皇上面前?
“罢了,姑娘家的小事,无伤大雅,你能想到他们父兄皆为朝廷效力就很好了。”
文渊帝见她如此,也便不再多问。
“皇上公务繁忙,若是知道还会有人会讲这些小事讲与皇上听,臣女当时怎么也不会轻举妄动,当真是悔死臣女了。”
柔妃面色一白,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己多嘴?说自己思虑不周?
这个温久还真是与她那个爹一样,得理不饶人!
“看来朕将你指婚给陆叙也是有先见之明,之前你父亲还说你身子骨弱,恐怕无法胜任世子妃之位,朕看好得很,你如此聪慧,定能将世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是啊,有温姑娘做世子正妃,世子若是再纳几个侧妃,也是安分守己的。”柔妃看似无意地说道,实则就是为了恶心温久。
“皇上,臣女有一问,若是臣女嫁给世子,便只有世子这一个丈夫,那世子可否只有臣女一个妻子?”温久抬起头直视文渊帝,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纯粹。
“什么?”文渊帝不知是没听清温久的疑惑,还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温久啊,我朝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柔妃开口说道,还一个妻子呢?温太傅到底都给自家女儿读了什么书。
“小女要嫁,便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寻常百姓家皆是如此。”温久坚定道。
“寻常男子亦是可以三妻四妾。”
“皇上,且不说三妻四妾对女子是否公平,所谓温饱思淫欲,人只有在温饱之后,才会心生其他欲念,可如今寻常百姓连吃饱穿暖都难,又岂能有其他想法。”
“你是说,这天下百姓,如今连温饱都成问题?”文渊帝眼神微眯,脸上已有不悦。
柔妃心里暗忖,这个温久,竟当着皇上的面说天下百姓没吃饱饭,到底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温久低头不语,似是默认。
她深知此话不该由她说,可是她却不能不说。
她在青云山学艺多年,随泉真散人去过不少地方。
她见过因洪涝灾害,傍田而生的农民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地死在路边,她心怀善意,为他们超度。
可越是往下走,越是力不从心,躺在路边的人太多了,直到她精疲力尽跌坐在路边,仍是看不见尸体的尽头。
她也见过本该为民请命的官员,妄想耗死几万口难民,欺上瞒下继续高枕无忧,毫无作为却成了这一片最有资格说话的人。
六公主的库房里,无处不是那些百姓的困苦和窘境,甚至是血肉性命。
她为何不说?
她若不说,与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员又有何不同!
“你字字句句都在点朕,可是你爹与你说了什么?”
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眉眼间散发着狠戾之色。
一个久居深闺的高门女子,哪怕读遍太傅府的藏书,又怎知这当下的世间疾苦!
她这分明就是有人说起!
“家父并未对小女说过什么,只是时常告诫臣女,为人臣子,应当忠君爱国,不得隐瞒,臣女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如实告诉皇上罢了,君仁,臣才直。”
“所看到的?你一个从未出过京城的闺门女子,又是如何看到这些事情?”
文渊帝的声音越来越重,宫人们都纷纷将头埋的更低了,连六公主都不敢轻易开口。
“刚刚六公主在看前几日安瑞郡进贡的奇珍异宝,恰好说起,臣女也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臣女在书里读到过,安瑞郡在我朝也算是个富庶之地,皇上可以拿清单看上一看,那些封地的进项和赋税,连安阳郡都难以为继,更别说剩下那八成其他地方的百姓了。”
有眼见力的宫人已将账本递了上去,只见文渊帝翻了几页,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一副山雨欲来的前兆。
“温太傅教的好啊,这么复杂的账本,你居然都能一眼看出问题。哪怕是淮安,也不如你聪慧。”
文渊帝阴恻恻地盯着温久,似乎还是不肯相信她能通过这本账本说出如此骇人的话。
温久心下一震,想着怕是会拖累父亲了,赶紧解释道:“皇上,臣女家里规矩不多,许是臣女自幼身体不佳,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爹爹和娘亲也甚是纵容臣女,想学什么便教什么了。”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拿几本账本考考臣女,自然就知道臣女说的是真的了。”
“来人.”柔妃刚想叫人去拿,却被文渊帝生生地打断了。
“不必了,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虎父无犬子,即便是女儿,也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