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铁脊弓抡过来,马匹嘶鸣着扬蹄,穆九重趁势从马背上翻落于地,松开缰绳任马匹跑走,横槊于掌心翻转半圈,回手扫向朱封后背,被朱封以铁脊弓支地而俯身避过。
槊锋挟劲风,“喀拉”一声,虽然避过,但朱封后背瞬时铠甲崩裂,露出一片黑色内衬。
他迅速腾起身形回转,却见穆九重持槊而立。
朱封心下骇然,方才自己后背铠甲被槊锋崩出一处空虚之处,若以穆九重之力再趁机刺来,他绝无躲闪之机,虽不知穆九重为何手下留情,但他已然清楚自己绝非此人对手,目下先机尽失败局已现,再这样下去不会再有半点好处。
铁脊弓被朱封内力驱动,在他手中发出一阵持续低沉的嗡鸣声,是收兵的鸣金之音,很快就将南晏兵士收拢,看态势是打算尽快退出禹阳城。
穷寇不追,穆九重任由他们自去,转而看向内城门处,那里也正有一伙匪众欲大庭广众之下窜逃出城,为首的女匪首在逃出城门之际甚至还回头观望了一下,行止甚是嚣张。
穆九重持槊上马,向左右亲卫吩咐道:“一队行驱赶之事,确保南晏兵将尽数退离我北琰国土;一队将禹阳城幸存的守成兵士收拢成队,安抚、救助百姓,修葺城门、房所,行巡视之责;另再分出一队,将那伙欲趁乱逃走的匪众扣押,待我发落!”
几个时辰后当禹阳城所隶属的江北郡郡守戴宁在收到穆九重随军文书管星云快马呈递的公文后当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丝毫不敢怠慢拖沓,当即调派了一支一万余人的军队星夜赶往禹阳城。
今日大到于北琰、小到于他江北郡来说,若非穆九重亲率他的轻骑先锋兵队及时援救禹阳城力挽狂澜,实不知会将酿成怎样的后果。
是夜,江北郡的驻军到了禹阳城后,诸事交接妥善,穆九重及他的先锋骑兵队才停下来稍加整备。
穆九重作为北琰的承天上将军,有三千计数之内的兵士自调之权,无须启用兵符也无须经御笔亲批,这已然足可称得上是皇恩浩荡、莫大的恩宠。
要知道穆九重的兵马之强悍,五百可抵作数千用,三千又可抵得万人兵。
这次奇援禹阳城,说来也是合该禹阳城不破,他麾下穆家军两月前在界河郡边关与关外蛮夷鹘鹰族交战,五战五捷,初按下外族异动,皇帝一道召令言及地方军备薄弱、匪患横生,将他召往盐蹊公干,所带便只有这不足千人的卫队。
盐蹊之地,属江北郡和陇郡的交界处,距禹阳城甚近。前日盐蹊山货集市格外热闹,贩珍禽、走兽及新鲜皮毛者比之往日多出甚多。
穆九重令鞠如流问询商贩,得知近两三日云江以北野兽忽而增多,山林间由猎户所布陷坑几无落空,日日收获颇丰。
凭借多年行军经验,当日一早穆九重便收整自己的卫队,来不及与朝廷报备,以自调之权亲率这不足千人的卫队直入江北郡,这才赶得及将这场恐祸及朝廷安稳的战事消弭于将起之时。
当夜穆九重及他的先锋骑兵队歇宿于南城门内的禹阳城营,白日里经过这一遭战事,不可谓不惨烈,禹阳城营里幸存兵士已不足几百,尽都重新编入江北郡所派来的驻军中。
江北驻军的领兵校尉杜大同是个实干的,自入城后便亲率部下兵士担负起安抚百姓、修葺、巡逻等事。
禹阳城原守城将宋旷以及战死兵士的遗体尽已被安置于空地处,待清点了名牌录入战死名册之后便要火殓。
其他诸事都已交接妥当,唯独白日里北城门的一伙匪寇数十人仍单独收押在穆九重所在的营地里,似乎并未有交给杜大同报与郡守的打算,那杜大同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多问。
邬寨众人受伤重的有几人,余下的纵使受伤亦是轻伤。
邬落棠作为匪首,到底有一点不同于旁人的待遇,被单独安置在一所空房间里。
她的肩骨受伤颇重,另有一些内伤,自也不轻。
穆九重随军医士朱迎过来看过,肩伤并不难处理,用些药粉擦涂之后又包扎固定好,只需养着便可。可她的内伤,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而不远处安置的邬寨其他人中,邱致和赫连灿等几人也各有内伤,只是不似邬落棠那般重罢了。
穆九重听了朱迎的回禀,微微颔首,今日能在禹阳城遇到邬寨的这些匪众,是他之前完全没有预料过的,纵使当时情况紧急,他也能看出这些匪众所为并非是趁乱打劫之类的无良事,相反若非他们与朱封所率的南晏兵纠缠一时,方令穆九重率兵如此轻而易举入城回援,不然禹阳城今日定当危矣。
待说完伤情之后,朱迎语气似有迟疑,穆九重问道:“还有何事?”
朱迎道:“那个女匪首身上还有一伤,只是不是今日之伤。”
做匪的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身上有伤本也不足为奇,只是朱迎既然这般说出来,自然有奇特之处。
穆九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朱迎便又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