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妙筠没有等到符蠡。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买了一堆她喜欢吃的东西上门去致歉,耐心地哄了她很久。
昨日,原是符蠡的妹妹又犯了旧疾,听到是这个原因,妙筠也就释怀了,她看着眼前神色难掩倦怠的符蠡,应该是一夜未眠,她歪了歪头,认真地问道:“你妹妹的病很严重吗?我略懂一些医术,可以帮她看看。”
看着她澄澈的眼睛,符蠡顿了一下,微笑道:“她的心疾是天生的,药石无医,只能好生养着。”
妙筠思索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过去,这是她阿姐给她准备的灵药:“这灵药你拿着吧,有益于强身健体,很有用的。”
符蠡没再推辞,伸手接了过去,他把玉瓶纳入掌心,温声道:“多谢你,阿筠。”
当时这一出就被轻松揭过了。
在妙筠要再次表达感情之前,符蠡先她一步告了白,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符蠡依旧很体贴,他会记住她的喜好,给她准备小惊喜,只是经常会为了他妹妹的病费心。
他妹妹名叫阿芸,妙筠只偶然间见过一次。
那天是她第一次去符蠡的府上,不小心迷了路,七绕八绕走到后院时,遥遥看见了一个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晒太阳,戴着帏帽,皂纱遮住了脸颊,身姿如弱柳扶风,已经开春了,却还穿着较厚的冬装。
妙筠本想上前去问路,却被匆匆找来的符蠡拦住了,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没控制住脾气,他以为她走丢了,担心她出事。
最后她被拉走了,还是没能跟阿芸打上招呼,因为符蠡说阿芸自小在深院里长大,加上身体不好,胆子一直很小。
……
近来符蠡的心事越来越重了,妙筠见他忧心,心里也很着急,还特地回了一趟青丘,在藏经阁里废寝忘食地查了一个月的医书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医治先天心疾的办法。
那天,阿姐和姐夫都不在,她只与小外甥见了一面,就匆匆离开了。
离开青丘后,妙筠去了一趟岐山。
岐山位于妖界以东,常年积雪,像是天边挑开的一角白,这一片仿若世外之地,不能使用灵力,还冷到了极致。
她变回了兽型,迎着凛冽的寒风往前走着,鹅毛大雪随风乱舞,落满了柔软蓬松的红色毛发。
岐山之巅生有一味灵草,名为九曲莲,辅以血灵参,修真之人吃了没有特别大的作用,但若是世俗凡人食之,便可洗髓伐骨,排除肉体凡胎里的所有杂质疾病。
只是这岐山在妖界,高千丈,峰顶不能使用灵力,再加上人族与妖族现在如此不睦,所以更是少有人踏足于此。
妙筠咬牙走在风雪中,抖了抖湿掉的皮毛,不能用灵力,她的肉垫都冻得麻木了。
九曲莲生长的地方被一面湖水围了起来,水面结着冰,她伸出爪爪试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可恶啊,想她的修为还是不错的,平时一念而动就能抵达的距离,现在却走得那么提心吊胆,每走一步都要斟酌再三,生怕踩到薄冰。
“咔擦。”
怕什么来什么,妙筠一爪子踩下去,冰面在她肉垫下裂成了蜘蛛纹。
毛茸茸的可爱狐脸上硬是凹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下一秒,妙筠的身子一空,直接就掉进了冰窟窿里,待她前后爪并用地爬上来,已经冻成了一只惨兮兮的落汤狐,湿漉漉的毛发全部贴在了身上。
既然身上已经湿透了,她也就不那么小心翼翼了,泡湿的毛发像是泡湿的大棉袄一样,她艰难地跳跃了十几下后,气喘吁吁地跳到了九曲莲的旁边。
妙筠小心地把九曲莲摘下来后,也没歇息,一鼓作气地又跳了回去。
一切结束后,她挑了块还算干净的地面趴着,先检查了一下九曲莲,见它完好无损,才小心地把它塞进锦袋里,又把锦袋挂到了脖子上。
妙筠这才有时间检查自己的爪子,虽然冻得麻木了,但还是能感受到隐隐的痛感。
爪缝里塞满了冰碴和黑泥,平日里柔软粉嫩的梅花肉垫被冻得有些硬,中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应该是不小心被尖冰划伤的。
妙筠不敢碰,只小心地呼了呼,早知道就先把灵药拿出来备着了,现在不能用灵力,连储物囊都打不开。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岐山下走去,早点离开这里,就能使用灵力治疗自己了。
迎着风雪,妙筠湿透的毛发结了冰,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了白霜,糊得她的眼睛很不舒服,远远看去,小红狐狸一身白,几乎和这雪地融为了一体。
她把装有九曲莲的袋子转到了面前护着,虽然又冷又疼又困,但只要想着治好阿芸后,符蠡一定会开心,她就又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妙筠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只知道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