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三十年,小满日,太后寿诞,建元帝下旨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街道两侧的楼阁朱栏上系着长长的绸缎,数千条深红浅红的绸缎条在风中飘摇,陆续进京为太后庆贺生辰的地方官已经到齐,燕京中的酒楼歌坊几乎全都爆满。
白日,皇城的宗庙里还有一场祭祀大典,金吾卫和羽林卫一早就严阵以待,本应由皇帝亲祭,但建元帝素来怠政,醉心于寻仙问道,加上未立太子,所以此次又是遣大皇子代祀。
流程非常繁琐,能折腾大半天,参加祭典的都是文武百官,皆身着朝服,分立两侧,礼毕之后,便整齐叩首,齐呼千岁。
当然,这些跟姜柚都没有什么关系,一大早,她还没睡醒,纯贵妃就要拉着她去梳妆打扮,为傍晚的宫宴做准备。
让人把漂亮的衣裙和首饰都翻了出来,纯贵妃看看这个也喜欢,看看那个也不错,一脸为难,她非常热衷于打扮小闺女,比打扮自己还积极。
姜柚只穿着中衣,迷迷瞪瞪地坐在椅子上看她,长时间不锻炼,突然运动的话肌肉会酸痛,她每晚运动完,回来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虽然累,但是气色好了许多,加上有药丸和药膏内外调理,整个人的状态都渐渐好了起来。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是昨晚上太累,今天又起得太早,实在是有些顶不住。
纯贵妃选了半天,拿起一件水色衣裙,袖口处绣着栩栩如生的蓝色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层层叠叠的裙摆处是一派云水烟雨图,看着素净雅致,但走动间又有一种浮光跃金的质感,很适合出席盛大的宴会。
“呦呦。”她转头朝姜柚招了招手,说道:“看看这件,怎么样?”
“好看。”姜柚迷迷糊糊地点头,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姨母的眼光真好。”
见她这副样子,纯贵妃好气又好笑,扭头问长依:“昨夜呦呦是什么时候歇下的?”
“回贵妃。”长依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小姐不到亥时就歇下了。”
纯贵妃把衣裙随手递给丁香,走到困得直点头的姜柚旁边,忍不住揶揄道:“那怎么像晚上去做了贼似的。”
系统嘀咕道:“不是去做贼,而是跟‘贼人’出门了。”
纯贵妃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姜柚的脸,见她面色红润,肌肤润泽,身体状态还不错的样子,便放下心来,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颊,说道:“罢了,再去睡一会儿吧,宫宴还早,不急于这一时,休息好最重要。”
姜柚感动了:“姨母,你真好!”
她没要人扶,绕过屏风,走到里间,鞋子一蹬,慢吞吞地爬上床,继续与被子的约会。
纯贵妃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兴致勃勃地挑选配饰,对丁香吩咐道:“把这件水色衣裙挂起来,今日宫宴,就让呦呦穿这件吧。”
姜柚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洗漱后,穿上简单的对襟衫子和下裙,去陪纯贵妃用膳。
这宫宴就相当于现代女明星走红毯一样,各个妃嫔争奇斗艳,为了维持着最好的身材和状态,她们不会多吃,也不会吃一些味道大的、容易弄花口脂的食物,就像纯贵妃,只用了两块小巧玲珑的糕点和一小盏冰糖燕窝粥便不肯再多食。
正喝着百味羹的姜柚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纯贵妃好笑地说道:“你吃吧,小孩子该吃吃该喝喝。”
姜柚条件反射性地接了一句:“遇事别往心里搁。”
纯贵妃一怔,缓缓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是这个理,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用操心这些。”
说完这话她又有些后悔了,找补道:“不过明年开春你就要及笄了,也不能什么都不上心,还是要多学一些东西。”
姜柚乖乖点头:“我知道的,姨母。”
用膳结束后,两人歇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书,见时间差不多了,长依便把新衣裙拿来给姜柚换上,换好后,她又坐到妆台前,任由生莲给她梳发髻。
宫宴隆重,生莲特地给姜柚上了一个精美的珍珠花钿妆,眉心、脸颊、耳鬓处,点缀着温润淡雅的珍珠,她乖乖不说话的时候,更添了几分娇憨。
纯贵妃则换上了一件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纹锦长裙,云鬓高绾成飞仙髻,碧玉簪和金步摇两相映衬,鬓边还簪着几朵细碎珠花和绢制芍药,皓腕上戴着一对蓝玉镯子,颜色透亮,一看就不是凡品,衬得整个人更加清丽脱俗、明媚娇艳,美得不可方物。
她扶了一下鬓边的芍药,朝姜柚招了招手,说道:“乖呦呦,走吧。”
暮色沉沉,薄绯色的烟霞铺满天际,给张灯结彩的皇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
宫宴已筹备好,在华清宫举办,金吾卫和羽林卫在殿外戒严。
这华清宫金顶、红门,庄重恢宏中又不失精巧华丽,被一池如玉带般的碧水环绕着,浮萍悠悠,碧绿而明净,一路挂着许多红绸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