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那个是冠军侯啊!”
“左边那个是吕布!右边那个倒是不认得。”
“快看,他们张弓了!”
城头士兵,好奇的伸着脑袋往下望去,并没有因为吕布、黄忠张弓搭箭而缩头。
更没有因为大军压境而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
一来,邺城城高墙厚,城前有护城河环绕相护。张武骑兵虽利,但若无攻城器械,想要上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二来,这个距离,从城头向下抛射甚至不能有效命中,何况吕布、黄忠二人还是在城下射城上,更是难上加难。
退一万步讲,就算二人真的能射到城头,他们不去射杀将官,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去射兵士?
城下,黄、吕同时张弓撘箭。
二人皆持重弓,拉弦如满月,气势瞬间达到锋值。
嗤!~嗤!~
两道破空之音近乎同时响起。
两支箭羽一左一由飞向城头。
速度之快,宛如两道流星。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士兵们受到惊吓之后纷纷缩脖子后退,知道不会射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卒是一回事,可是看到这般强悍的箭艺下意识的后退那是人的本能反应,一时间城头跌倒者不知凡几,乱作一团。
城头上,两道‘袁’字旌旗应声而落。
吕布、黄忠对视一眼,眉宇之间皆露凝重之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二人各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二人并州共事一场,虽分属职责不同,但也常年在一起打交道。
黄忠素知吕布武勇,常见其人挂硬弓,却不知其箭术同样精湛。
而吕布自持勇武,除了张武之外谁都不服,便是听闻黄忠善射,先前也未放在心上,这样一看,恐怕此人箭术还不在自己之下。
一箭出去,二人竟然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吕布一箭才出,后者紧随再出,飞射而出的箭羽在空中连成一排。
黄忠不甘落后,一把长弓上撘三箭,齐射而出去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邺城城头上的旌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
就连一旁的张武,也看得大呼过瘾。
远程杀伤,他自问他的标枪之术威力冠绝天下,无论是射程、精准、杀伤了都是上上之选。
可要论观赏性,比起黄、吕二人的箭术就要差出太多。
十五面旌旗,两息之间,只剩最后一面。
黄忠箭已上弦,率先张开了弓。
吕布紧随其后,张弓撘箭一气呵成,不曾半分犹豫,箭头飞射而出。
倒是黄忠老成持重,并未去射旌旗,而是在最后一刻调转箭头方向,去射一刚上城头的金甲将军。
黄忠很清楚吕布高傲的性子,二人以后还得一起共事。
非要分出个输赢反而不美。
单论箭艺,黄忠自认稍胜吕布一筹,可就那厮高傲的性子,若是输于自己,日后还不得三天两头前来纠缠。
但要直接弃弓认输,未免又有放水之嫌,这就是赤果果的藐视对方的箭艺了,纠不纠缠还是两说,最后恐怕还得结仇。
最后一面旌旗应声而倒。
袁谭正要冲着城头士卒呵斥两句,只感觉后背发凉,汗毛倒竖。
一阵箭光闪过,身体还未作出反应,项上头盔便被射穿。
顿时亡魂皆冒,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地上拼命喘着粗气。
两侧亲兵赶紧上前护卫。
“盾牌!快!盾牌!!!”
不大一会功夫。
当十几面厚重的盾牌竖立在袁谭身前时,这位袁氏大公子才稍微感受到一丝安全感,颤颤巍巍的起身。
后怕之后,袁谭有些庆幸,那支箭头意在立威,如果真是想射杀他,只需往下三寸,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城楼下。
吕布望着最后一面旌旗久久不语,他自然知晓黄忠为何在最后时分变了方向。
顿时脸上一阵青白之色。
他羞愧,并非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自己的自大,是因为黄忠的气量。
可笑他还天真的认为黄忠最后一箭失了力气准头,让他占了先机扳回一城。
可笑他征战沙场多年,明明已经在张武手下吃尽苦头,还是不懂人外有人的道理。
“是我…输了。”
黄忠抬手抱拳,心平气和道:“温侯先前有言,射旗多者胜。此间,你射旗八面,某射七面,技艺不佳以头盔作数,是某输了。”
“汉升莫要宽慰于我,你箭艺高绝,乃我平生仅见,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我吕布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温侯箭艺强、快且精准,忠不过取巧之术。如何敢言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