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页的字迹陡然变得潦草起来,显然郭良栋是在心情极度激动中写下的这篇日记。
“这一天晚上,我照样留在孤儿院里独自度过这漫长的黑夜,却见到了那个男人。
“我的脑子出问题了吗?明明身处现实,但那个人却笼罩在朦胧的黑雾中,看不清他的身形和面容,只有那淡漠又深含戏谑的声音传来。
“我所看到的只有他那高高在上的冷漠眼神,像是高傲的神明在俯视着众生。
“他知道我用了院里的钱,知道我经历的一切,但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帮我让小元醒过来……只需要我为他做点事情。
“那有什么呢?为了小元我什么都能做。
“他告诉我,我梦中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个叫做梦魇的地方,我只需要在那里帮他种一棵树。树上会结出丰硕的果实,他告诉我怎样去处理这些果子,只要求我保持树的最底下一层。”
“他说,利用小元在现实里的身体,让树汲取我的思念成长,总有一天,小元会从树上生长出来,重新回到我的怀抱。
“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这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哪怕以后小元只能生活在梦魇中,但我会陪他的。
“对了,他还要求我把一个孩子送到红森精神病院。我记得那个叫余晖的孩子,似乎有先天性的失明,最近还总是梦游,老院长还跟我着重强调要照顾他……
“管他呢,这个可怜的孩子梦游时变得越来越危险了,送去红森也省心了。
“不过,他会提出这个要求,难道他是红森的人?”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日记里,余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指轻轻点着这一篇日记,心里的疑问反而越来越多了。
“我被送去红森是这个神秘人要求的?种树也是这个人开出的条件……他跟红森有关系?或者说就是红森的人在幕后操控了一切?”
“但把我送去红森有什么用处?”余晖看了看自己苍白修长的手,又摸了摸胸口的空洞。
“大概还是我那两位生身父母遗留下来的问题吧。”他可没忘记小鬼告诉他的话,他们去世之前的那些日子一直在躲避什么。
“如果那个神秘人是来自红森的人,他特意要求把我送去病院,背后恐怕有不少的隐情。是图谋我父母的某些东西,还是图谋我本身呢?”
“这么说,我在病院里就不应该像平时看上去那么不受医生重视,看来以后行动要更加慎重一些了……”余晖捏着手指,微微皱眉。
不过想到白医生现在正逐渐沦陷的情况,他恐怕隐藏不了多久,或者说,他至今为止的所有行动是不是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呢?
虽然也可能是红森经过研究后没有在余晖身上找到什么特殊之处,放弃了继续对此投入精力,但也不能太过乐观。
余晖轻轻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
“不过也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忽然笑了笑。与人斗其乐无穷,至少今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趣。
余晖就着蒙蒙的灯光,继续读着后面的日记。
“我把种子种在地下。树在生长,像魔法一样,一夜之间就长得巨大。上面的果子区分了善恶,他们都在叫我父亲……真是讽刺。
“我把树底下的那层按照神秘人的交待进行了布置,那恶臭的气息,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我也并不在意。我想,这恶臭的土壤或许是树最好的养料吧。
“上一层的果子更加纯善,或许我可以利用。我需要更多的钱,不能再用院里的钱了,或许有人会愿意为这些果子付出金钱,毕竟这都是多好的孩子啊,我都会忍不住喜爱它们。
“可是它们要怎样离开梦魇呢?或许可以利用院里的孩子。没错,都是因为他们,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元摔下楼梯,或者就是他们把小元推下去的,他们活该!我只是让他们变得更完美,他们会感激我的……
“树啊,树啊,快快生长吧,把我的小元还给我……”
余晖看完这一页,微微沉吟着:“郭良栋的心态短时间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怨己变成了怨人,简直像是换了个人……难道树会放大恶念?或者说神秘人动了什么手脚?”
后面的日记只是些零星的句子,时间跨度也很大:
“小元始终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好在树上长出了一朵花骨朵。我看到了,在那花瓣的最中心,小元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到花开那天,他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可是花要什么时候才能开放呢?”
……
“我听到了小元的呼唤,树与我生死相连,我感受到他在喊饿。
“需要更多的养分。我得改造一下残次品区域,让那些养料更好更快地成长起来,既然它们汲取着恶念生长,或许那些货品也能废物利用一下。
“没错,把它们挂在树上,那怨恨的哭嚎会更快地催熟那些肥料!”
……
“为什么小元给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他不像小元,倒像个不知满足的野兽。
“我错了,汲取着恶念的土壤生长出来的还会是小元吗?我知道应该做怎么做了。
“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