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雕花木箱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辰初,她就又一次来到了元清观,也还是在观里的那片桃林中,而琥珀又被莫沉拦在了桃林外。
今天的亭子里多了一人,正是云展。
可是,楚千尘的眼里只有顾玦一个人,仔细地观察着顾玦的气色。
顾玦的五官深邃分明,气质清冷高贵,只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超然出尘,风姿神秀,卓尔不凡。
看他眼窝的青影褪去了,楚千尘就知道他最近休息得不错,愉悦地说道:“王爷,你的气色好多了!”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清脆。
顾玦抬手做请状,示意她坐下。
云展急切地替顾玦说道:“楚姑娘,王爷最近晚上睡得好多了。”云展显然也知道楚千尘的身份了。
楚千尘怔了怔,这才注意了云展也在。
云展的脖颈上已经没有包纱布了,那道红色的伤疤瞧着分外刺眼,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
既然都遇上了,楚千尘就顺道也替他探了个脉,满意地微微颔首。
从脉象看,云展是个很听话的病人,有按时喝药,他之前脉络痹阻的毛病也痊愈了。
“你的药可以停了。”楚千尘淡淡道。
说完,她又像训小孩似的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要讳医忌医。”
说到底,云展这次的危机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他早就发现了身体的异状,却迟迟没就医,才会给了云浩可乘之机!
虽然楚千尘的年岁明显比他小了好几岁,但是云展在她跟前可摆不起什么架子,乖乖地挨训,乖乖地应是,又乖乖地给顾玦与楚千尘两人上了茶,全然不是外人跟前那个威风凛凛的云校尉。
林外的琥珀远远地看着,瞧着自家姑娘泰然自若地喝着云展递的茶,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千尘浅啜了一口,动了动眉梢,觉得云展烹茶的功夫还是差了点,沸水的火候没掌握好。王爷的嘴可是很刁的……
她正想着,就听顾玦冷不丁地问道:“楚姑娘,你过得是不是不太好?”
这些日子来,薛风演禀了更多关于楚千尘的事,也让顾玦对她的处境了解得更多。
顾玦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淡如菊的少女,神情沉静而清冷。
以楚千尘的处境,如果她是男子,大可以像云展一样自己建功立业,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她是女子,养在深闺,还能有这样的气度,着实让人另眼相看。
楚千尘双眸微微睁大,看着顾玦的眼睛似有星光流转。
即便她心里知道顾玦约莫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高兴得很,把这句哈看作是顾玦在关心她!
那么——
她是应该装可怜,还是要说没事,让他放心呢?
楚千尘一时有些纠结了,微微蹙眉。
楚千尘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但是她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落入了顾玦眼中,顾玦挑了挑眉,神色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兴味。
顾玦没有等楚千尘回答,就换到了下一个话题:“大造丸缺的几味药大部分都有消息了,还差最后一味七灵草。”
楚千尘:“……”
楚千尘心中的小人悔得直打滚,难得王爷关心她,她怎么也该说上一句才是,她怎么就错过这个机会了呢!
楚千尘有些闷闷地“哦”了一声,又闷闷地指指顾玦的左手,“手给我!”
顾玦就把左腕置于石桌上。
楚千尘定定神,聚精会神地给顾玦探脉。
云展屏息以待。
亭子里,静寂无声,偶有几片桃花的花瓣随风飘进亭子里,送来缕缕花香。
三四息后,楚千尘就收了手,道:“我要改一下方子。”
云展从楚千尘的语气琢磨着应该是好消息,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问是否要备笔墨,就见楚千尘打开了随身的木箱,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张绢纸和炭笔,飞快地写了一张方子,笔走游龙如行云。
然后,她又从木箱里取出了十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青瓷小瓶。这些是她花了一个月才制好的药汁。
“按照这方子每日一次,早晚分两次煎服,熬成汤药后,再把半瓶药汁掺进汤药里,一起服。这些是十天的份。”楚千尘仔细地叮嘱道。
顾玦看着手上的这张绢纸,上次那份大造丸的方子她写的簪花小楷,这一次她写得是行书。
前者柔美清丽,婉媚清穆,临的是卫夫人的帖子,至于后者……
“你临的是谢文靖的字帖?”顾玦眉峰微挑,问道。
谢文靖是本朝著名的书法大家,先帝时,曾任过布政使,也做过吏部尚书,还做过太傅。
顾玦幼时就曾跟着谢文靖读过书,他的行书临的也是谢文靖的字帖。
楚千尘一下子又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