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屋子,让他在榻上趴着。
紧接着,大夫也到了。
老大夫仔细地给楚令霄处理了臀部的伤口,又上了药膏,叮嘱小厮一天给他换两次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告辞。
楚令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失魂落魄,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都是因为楚千尘这小贱人!
他的眸子里暗潮汹涌,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重重地往榻上捶了一拳。
这一拳,再次牵动了伤口,臀部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楚令霄倒吸了一口气。
“令霄,你别乱动!”太夫人连忙按住了楚令霄的肩膀,好声安抚了他一番,可是楚令霄依旧愁眉不展,时不时就要问上一句楚千尘回来了没。
当他问到第十次时,二管家终于从杨合庄回来了。
着一袭青色直裰的二管家行色匆匆,神色复杂,他一回侯府,就听说了楚令霄被皇帝下旨杖责的事。
“侯爷,”二管家有些忐忑地禀道,“二姑娘重病,没法动弹,回不来。”
二管家的头伏了下去,不敢看楚令霄的脸色。
什么?!楚令霄的脸色刷地就白了,慌得手都抖了起来,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该不会沈氏已经对楚千尘动手了?
那楚千尘会不会……
他只觉得浑身像是泡在冰水中一般,寒意浸透了骨髓。
楚令霄深吸一口气,忙道:“快,快去把楚千尘给我带回侯府来……”
没错,就是让人拖也要把楚千尘给拖回来。
“是,侯爷。”
二管家才刚应下,却又被楚令霄急急地叫住了:“等等!”
楚令霄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不妥。
万一……万一楚千尘死在路上,那可就完了!!
楚令霄越想越慌,心跳砰砰加快,蹙眉道:“去把徐大夫叫回来,让他陪本侯去一趟杨合庄。”
“再派人去跟大夫人……”
楚令霄本来是想让沈氏陪他一起去杨合庄,但是想着沈氏那张冷淡的面庞,他也懒得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又噤声。
太夫人心疼儿子,儿子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劝道:“令霄,你在这里休息,干脆我去一趟杨合庄接尘姐儿就是了。”
“娘,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楚令霄坚持道。
实在拗不过楚令霄,太夫人也只能由着他了,对着随行的下人们千叮万嘱了一番,让他们务必要好好照顾好侯爷。
楚令霄又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侯府的下人已经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让楚令霄在马车里趴着。
饶是这样,楚令霄这一路还是不好受。
马车飞驶起来,车厢难免会有震动,每一下震动都会牵动楚令霄臀部的伤口,仿佛数以千计的针扎在他身上似的,难熬极了。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煎熬也算不得什么了,楚令霄更怕的是楚千尘真的救不活,怕的是侯府的爵位断送在他手上。
这一路,楚令霄都是心神不宁。
马车足足驶了半个时辰才到杨合庄。
被折磨了一路的楚令霄已经满头大汗,连身上的中衣都被汗水浸湿了,狼狈不堪。
庄子上的管事听说侯爷来了,慌了神,连忙亲自来迎,点头哈腰,又备了肩舆,抬着楚令霄去楚千尘住的院子。
这是一个位置庄子东北角的院落,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是胜在院子后方就靠着一片小湖,湖里种了半池荷花,湖畔还建了一个凉亭。
楚千尘就在凉亭边,立在一树芙蓉花前,身姿窈窕。
她身穿一袭嫣红色襦裙,乌黑浓密的青丝发松松挽了一个纂儿,鬓边只戴了一朵珍珠珠花,那白皙的肌肤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了。
她优哉优哉地拿着剪子剪花枝,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那修长的脖颈如天鹅般优雅。
灿烂明媚的阳光轻轻地洒了下来,在周围的花木以及她身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金粉,如画般。
风一吹,如雨的花瓣簌簌随风落下,落在少女的鬓发上、肩头、衣裙上,清极艳极,端的是一番艳压群芳的神采。
看着眼前的少女,楚令霄双目睁大,呆住了。
陪着他一起来的二管家也同样呆住了,难以置信。
楚令霄狠狠地瞪向了二管家,他不是说楚千尘病得起不了身了吗?!
二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侯爷,是琥珀姑娘说,二姑娘病得起不了身。”
二管家上一趟来杨合庄时,根本就没见到楚千尘,他见到的人只有琥珀,当时琥珀说,二姑娘病重,二管家也就信了。
毕竟二姑娘是被“流放”到庄子上来的,现在侯爷愿意接她回侯府,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装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