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就噎住了。
她是可以因为这丫头出言不逊就罚她跪祠堂,可是明天的婚礼怎么办?
明天的婚礼但凡是侯府这边出什么岔子,皇帝不会怪罪楚千尘,只会把账记在楚千尘身上。
这个楚千尘简直就是一尊大佛,骂不能骂,打不敢打。
太夫人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楚千尘的心里根本没有楚家,以后又要怎么让她为楚家所用,这样的庶女对楚家有什么价值?!
也是。
楚千尘连生她、养她的亲娘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楚家!!
太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青,痛苦地捂住胸口。
王嬷嬷生怕太夫人气坏了,赶紧给她顺气。
楚千尘静静地看着太夫人,挑了挑眉,仿佛在说,您还有何指教。
厅堂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时,沈氏送了人后又回来了。
聪明如沈氏,就算没问,也猜到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快步走入厅堂中,对着太夫人福了福,“母亲,尘姐儿明天要大婚,我还有点事要叮嘱她,我们就先告退了。”
沈氏这番话合情合理,在姑娘家大婚前,为人母者都会与女儿说些体己话。
问题是,楚千尘只是庶女。
通常情况下,嫡母对待庶女的婚事,一般也就是把表面的礼数做足,哪会这般亲力亲为,对待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正下不来台的太夫人就顺着台阶下了,冷淡地说道:“去吧。”
楚云沐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祖母,我回去做功课了,晚上再来跟您请安。”
楚云沐愉快地跟着沈氏与楚千尘离开了,三人一路往着正院的方向去了。
侯府中,喜气洋洋,下人们还在说着方才送嫁妆时的盛况。
走进一段曲折的游廊后,沈氏见四下无人,就问道:“你祖母可是跟你说什么要记得自己是楚家女,楚家是你的依靠之类的话?”
楚千尘只是笑,不置可否。
而沈氏也不用她回答,她停下了脚步,一把握住了楚千尘的一只手,盯着她的眼眸,正色道:“尘姐儿,你不用理会你祖母说了什么。”
“你嫁过去后,只要在宸王府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楚家怎么样!”
沈氏不是第一次说过类似的话了,楚千尘明白她的心意,她怕自己被祖母拿捏了,所以才这般不耐其烦地叮咛再三。
“母亲,您放心,我都听您的。”楚千尘亲昵地挽着沈氏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去。
上一世,楚家对她咄咄相逼,百般利用,最后逐她出了家门,早就恩断义绝。
重活一世,她又如何会傻得再把楚家放在心上,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唯一让她对楚家还有那么些割舍不下的,大概也就是沈氏与楚云沐了。
还有……
她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楚云逸那张别扭的脸,微微地勾唇。
楚千尘望着上方的蓝天,步履轻快,而又沉稳,从容不迫。
落了单的楚云沐感觉自己仿佛被排挤了,一把抓住了沈氏的另一只手,忙不迭道:“娘,我也听您的!”
原本心事重重的沈氏被楚云沐逗乐了,“算了吧,你要是有你二姐姐三分听话,我就要求神拜佛了。”
“娘!”楚云沐不依了。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正院,沈氏心里还有些话要和楚千尘说,可是他们才刚坐下,内务府派来的管事嬷嬷金嬷嬷就来了。
金嬷嬷这个时候造访侯府,自然是为了婚礼的事。
沈氏就吩咐人把她领进来了。
金嬷嬷约莫五十余岁,长着一张圆盘子脸,慈眉善目的,脸上笑眯眯的,着一袭酱紫色褙子,打扮得干净利落。
“侯夫人,楚二姑娘,”金嬷嬷屈膝福了一礼,“奴婢是来跟二位说说明天婚礼的仪程。”
“楚二姑娘,宸王殿下病重,不良于行,婚礼的仪程只能尽量简化。”
“明日,宸王殿下肯定是不能亲自来迎亲的,到时候,会由内务府和礼部送花轿过来把姑娘送进王府,姑娘就抱着公鸡完成拜堂的仪式……”
“还有,后日一早,也得您一个人去宫里认亲,届时,您得去给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行礼,还有那些皇亲宗室,人很多,奴婢就先跟您大致说说,当日会有人提醒姑娘……”
“……”
沈氏听着,微微蹙眉,心里很不痛快:这未免也委屈尘姐儿了!
宸王病重,本来可以由宸王的兄弟代为迎亲,皇帝偏生要用这种方式来折辱宸王与楚千尘,他的那点心思又有谁看不明白!
楚千尘默不作声,全然没有过耳。
对她而言,这也不过是个仪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