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沐噘了噘小嘴,神情有些低落。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从前大姐亲口教他要言而有信,教他要听娘的话,可是现在,大姐她两样都没做到。
他更不懂为什么大姐长大了,反而不乖了。
沈氏怔了怔,记得楚云沐说得是前年的事,眼神又恍惚了一下。
是啊,从前楚千凰很乖,很听话的。
楚千尘听着楚云沐小小的人儿还煞有其事地说着“小时候”,不禁觉得有趣。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楚千凰其实都不算熟悉,姐妹之间的交情仅限于日常的招呼寒暄而已。
但她还记得,楚千凰是一个温柔又不失飒爽的姑娘,性子和沈氏很像,温婉磊落,落落大方,对下头的弟弟妹妹以及堂弟堂妹都很照顾,颇有长姐风范。
她很尊敬沈氏,所以言行举止都在学着沈氏。
但是,现在的楚千凰与从前确实有了些微妙的不同,她变得深沉起来,口是心非,多疑多虑……
楚千尘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难道说,楚千凰也和她一样有了相似的奇遇?!
楚千尘的眼皮跳了跳,没有再往下想,笑眯眯地对蔫蔫的楚云沐说道:“沐哥儿,你好好在这里跟着先生们读书,要是接下来十天都没被先生训,我去跟你姐夫说,再带你去军营。”
楚云沐闻言,嘴巴噘得更高了,“姐,我才不会被先生训,先生一向都夸我的。我都说了,今天是意外,意外!”
楚云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脚不已,又精神了起来。
楚千尘不过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把楚云沐给哄好了,看得沈氏失笑。
这时已是未时过半,沈氏主动道:“尘姐儿,你今天早些回王府吧。”
总不能才刚过门,每天都这么晚回去。就算宸王府没有长辈管着,也不好。
等楚千尘回到宸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楚千尘没直接去内院,问了顾玦在哪里后,就直接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的小厮惊风笑呵呵地领着楚千尘进去了,屋子里不仅是顾玦在,苏慕白和云展也在,三人正在说话。
楚千尘就在那个她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了,一如前世。
有时候,她也觉得有趣,这个靠着池塘的位置好像就该是她的一样。
顾玦朝她望去,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待会儿我带你出门。”
“嗯。”楚千尘乖乖地应了,眸露期待之色。
她最喜欢和王爷一起出门了,就是出去随便走走,游湖泛舟,或者到哪间深巷里的小书铺去淘些旧书,都有趣极了,也时常让她受益匪浅。
惊风捧来了一匣子鱼食,送到了楚千尘手边,还低声说:“这是王爷让小的备的。”
惊风觉得自家王爷话少,只做不说。
好在还有他啊,他得让王妃知道王爷有多体贴。嗯,下次趁王爷不在,他得告诉王妃王爷是怎么一茶盖抛出窗户去,救了那只蠢猫。
楚千尘弯唇笑。
惊风给楚千尘奉上鱼食和茶水后就退下了。
苏慕白继续说着:“……范令威家的小公子已经救下了,末将已安排了人转移了锦衣卫的视线,把人往南方引了。”
楚千尘眸色微凝。
原来上午锦衣卫这么兴师动众的,是为了范令威之孙。
楚千尘随意地从匣子里抓了把鱼食往池塘里撒,一尾尾膘肥体壮的金鱼闻香而来,灵活地朝窗下的方向游了过来,争先恐后地甩着蝴蝶般的鱼尾争抢着鱼食,漂亮的鱼尾在池塘里拨起一片片涟漪。
她也是知道范令威的。
范令威是右佥都御史,是朝中罕见的清流。
皇帝这些年一直想要长命百岁,修仙问道,现在宠信玄净道长,从前则宠信明真道长,还因为明真道长西归,半月不上早朝。
今年二月底,范令威在早朝上当众上奏皇帝,劝皇帝不要沉迷丹药,要勤政,不要寒了人心,毁了大齐基业。
皇帝为此龙颜大怒,甩袖而去。
这也不是范令威第一次在朝上直言上奏了,这几年,他也是为此被皇帝厌弃,屡遭贬黜。
没过几日,便有其他官员弹劾范令威“无人臣礼”,皇帝下令将其革职抄家,男丁抄斩,女眷全都没为官奴。
对于女子而言,最惨的也莫过于沦为官奴,女眷一般都会被送往教坊司,任人凌辱。
范家从老太君到底下的儿媳,孙媳,孙女们,全都在锦衣卫到来之前,吊死了正堂中,足足十几条人命,也惊动了整个京城。
当事情传到皇帝耳中时,皇帝更怒,觉得范家如此是违抗君令,是想让天下人觉得他是暴君。
也不知道是谁在皇帝跟前进言,皇帝恼羞成怒,留了范令威之幼孙没杀,说是代替他家的女眷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