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捅在了她胸口似的。
她再不敢犹豫了,一把拿起了那个袖珍瓷瓶,咬咬牙道:“我去给七娘试试。”
退烧的汤药也喝了,可不起效,只能先试试至玄道长的符水了。
沈菀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内室,也顾不上招待楚千凰了。
榻上的顾之颜脸色潮红异常,像是有一股火在她体内蒸烤着她似的,嘴唇惨白惨白的,额角、鬓角、颈项全都是汗液。
她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别打我……好疼!”
“疼……我要回家!”
“娘……”
泪水自小姑娘的眼角滑下,沈菀感同身受。
她再不犹豫了,坐在榻边,亲自喂顾之颜一点点地喝下符水,小心,谨慎,仔细,生怕符水漏出一些就不起效了。
乳娘帮着扶着顾之颜的头。
待顾之颜服下所有的符水后,她们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到瓷枕上。
沈菀亲自拿一方湿润的巾帕给顾之颜擦汗。
不一会儿,呓语不止的顾之颜平静了下来,闭着眼,安详地睡着。
乳娘摸了摸顾之颜的额头,惊喜地说道:“王妃,县主的烧开始退了……”
沈菀和靖郡王都松了口气。既然顾之颜没事了,他们也就没去宸王府。
直到此刻,沈菀终于又想到了被她忘在堂屋的楚千凰,转头朝门帘方向望去。
容嬷嬷猜到了沈菀在想什么,就道:“王妃,楚大姑娘已经走了。”
远处传来了一更天的打更声,沈菀这才注意到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明星稀,庭院里花木影影绰绰,偶有雀鸟惊飞。
此时,楚千凰的马车刚刚回到永定侯府,马车停在仪门处。
大丫鬟抱琴先下了马车,轻唤了一声:“姑娘……”
见马车里没动静,她又唤了一声,楚千凰才有了动静,扶着抱琴的手下了马车。
她抬眼望着夜空中的冷月,平静异常,眼眸中无波无澜。
月亮洁白无瑕,如雪似玉,那么圣洁,那么高不可攀,抬手时仿佛触手可及,其实遥不可及。
让不禁她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一身白衣的僧人——
乌诃迦楼。
楚千凰的樱唇微动,在心里无声地念着他的名字,朝着银月的方向缓步走去。
三天前,乌诃迦楼一行人在顾玦的护送下离京,没有带上三公主,从那个时候起,楚千凰就知道蝴蝶的翅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导致了一场飓风的降临,她的梦有些靠不住了。
这几日,楚千凰一直闭门不出,仔细推算过了,又认真回忆着里的情形。
这本的男主是乌诃迦楼,因此视角大多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在北齐的这段剧情在原文中甚至不到十分之一,不过是作为接下来那场宫变的铺垫罢了。
里,乌诃迦楼自北齐返国时,是由太子顾南谨和三公主相送,半途在齐昊边境时车队遭到了伏击,那之后,乌诃迦楼就生死不明。
昊帝震怒,把矛头直指大齐,暂时扣押了太子和三公主,并派人在齐昊边境搜寻乌诃迦楼的下落,但一直没找到人。
不久后,藩王乌诃度罗起兵谋反,杀了昊帝,登基为新帝,并正式为其太子求娶三公主。
作为诚意,乌诃度罗释放了顾南谨,让他回了北齐。
一阵微凉的夜风迎面拂来,吹得抱琴所执的那个灯笼轻轻摇晃着,灯笼中的烛火也随之摇曳。
楚千凰的目光下移,由夜空中的明月落在了那个灯笼上,烛火明明暗暗地闪烁着,仿佛随时要熄灭似的,却又顽强地死撑着。
原本,对楚千凰来说,最好的计划是,这一次随乌诃迦楼同行,静待那场伏击的发生。
她当然可以提醒迦楼这场伏击,可结果最多只是让迦楼领她一分情,达不到她所要的目的。
再说了,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凡成就大事者,必然要经受旁人所不能想象的磨难,这是乌诃迦楼人生中必然的一劫,经此一劫,他才能浴火重生,才能最后一统天下,结束北齐与南昊分裂的局面。
这是主线剧情,一旦她做出干扰,提前救了乌诃迦楼,那么,没有经历过锤炼的乌诃迦楼恐怕也无法成为后来那个无坚不摧的乌诃迦楼了。
一个人的经历才会最终塑造一个人。
所以,她打算顺应剧情,让那场伏击发生,然后她就会与三公主他们一起被扣在南昊,那么,她才有机会施恩给迦楼,获得迦楼的信任,就像是里的那只黑猫一样。
她计划周全,却出了变数,护送乌诃迦楼的人选竟然变成了顾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