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琥珀取肠衣。
取肠衣这个步骤简单,不用楚千尘亲自动手,琥珀就可以帮她取,特意按不同的做法,取得有厚、有薄。
楚千尘没有书籍可以参考,只能暂时把“鞣制”羊肠与鞣制皮毛来挂钩,假定其本质是类似的。
所以,接下来鞣制过程的第一步就是该是“浸水”。
她把一段完整的生羊肠和其他四段不同的肠衣分别炮制上不同温度的盐水和草木灰水中,吩咐琥珀记录下来,她打算先分别浸泡三到十二个时辰。
楚千尘耐心得很,她没有依据可以参考,所以也做好了会失败许多次的心理准备。
医之道本来就是要在反复的尝试中,才能有新的发现,就如同古有神农尝百草。
把那些羊肠留在药房里,楚千尘净了手后,去了小书房。
她径直走到了窗边的书案前,用砚滴在砚台上滴了水。
看她这个样子,琥珀就知道王妃是要自己磨墨,所以就没往跟前凑,先去忙别的事。
楚千尘亲自铺纸磨墨,然后执笔。
当琥珀沏好茶回来时,就看到楚千尘正在写字,姿态优雅。
她的姿态动作说不出的好看,就像是一幅名家笔下的仕女图。
琥珀原以为楚千尘是在整理羊肠线的制法,等她走到楚千尘身边,才发现王妃写的东西与羊肠线一点干系也没有。
纸上写的全是“九”,各种字体的“九”,楷体,隶书、簪花小楷,草书,行书……
琥珀愣了愣,勾了勾唇,觉得王妃一定是在想念王爷了。
琥珀眼里闪着笑意。
这时,楚千尘写完了一页“九”,收了笔。
楚千尘看着这一页的“九”,叹了口气,低低地自语道:“还得再练练。”
琥珀把茶盅放下了,忍不住接口道:“王妃,您写得很好了!”
“九”的笔画简单,越是简单的笔画写起来就越难,楚千尘笔下的每个“九”字都好看得很,足以当字帖了。
楚千尘把狼毫笔放在了笔搁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琥珀,再次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的……这是功课。”
楚千尘忍不住想起顾玦临走前说的那番话,他给她布置了功课。
他说,等他回来时,希望可以听她亲口叫他的名字。
九、遐。
楚千尘在心里想着顾玦的字,觉得自己实在太难了。
“我得再练练。”楚千尘自语道,坐下来,端起了琥珀刚端来的热茶。
琥珀慢慢地眨了眨眼,心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王爷给她布置了功课,让她写“九”吗?这是要写“百九图”吗?
楚千尘喝了两口茶后,放下了茶盅,看向了窗外。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密布,环绕着那一弯银月。
楚千尘望着皎月,低语道:“他应该快到了吧?”
可想而知,楚千尘说的“他”指的当然是顾玦,琥珀掐着手指算了算,“王妃,王爷应该还没到吧。”
楚千尘没有反驳,遥望着西北的方向。
片刻后,她就又回了药房。
没有顾玦看着,楚千尘一忙起来,就全神贯注地又忘了时间,直到次日鸡鸣才歇下。
不只是楚千尘彻夜未眠,顾玦也是半斤八两。
如楚千尘估算的那样,此刻顾玦已经抵达了千里之外的西北。
他和乌诃迦楼是在三天前分开的,顾玦这趟出京并不是为了护送迦楼,迦楼提议让顾玦“护送”也并不是真的要他护送。
在他们离开京城后不久,顾玦便和乌诃迦楼一行人分开,他自己带着莫沉轻装简行地去了西北。
他这一趟走得隐蔽,之后还要回去与乌诃迦楼他们会合,因此一路上日夜兼程。
当他抵达南阳军大营时,天空才刚露出了鱼肚白。
秦曜听闻顾玦来了,喜出望外,要不是他腿脚不便,早就亲自去迎了。
“九哥,你怎么来了!”秦曜惊喜地看着风尘仆仆的顾玦。
顾玦一身月白道袍,笑容淡淡,平日里光洁的下巴有一片微青的胡渣,让那张如画者精心勾勒出来的面庞多了几分不羁。
秦曜也才刚起身不久,没认真收拾过自己,后脑的马尾梳得有些歪,还有几缕碎发落在颊边,身上的衣袍也不端正,随意地套了件紫色的直裰,领口松散。
乍一看,不像是执掌一军的南阳王世子,更像是一个流连秦楼楚馆的浪荡子。
上一次顾玦离开西北时,秦曜还坐在轮椅上,可现在,他不仅能站,也能走了。而且,在过去这一个多月中,他也已经彻底收拢住了西北军的兵权。
“九哥,九嫂的医术真是绝了,你瞧瞧,我已经能走了,过阵子,应该也能跑了。”秦曜笑眯眯地说道,只差没在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