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惊风请示顾玦后,把人领到了外书房。
“九皇叔,九皇婶。”顾南谨礼数周到地对着顾玦与楚千尘揖了揖手,笑容得体,温和又不至于过于殷勤。
楚千尘一边端起了茶盅,一边打量着顾南谨。
这是楚千尘在顾南谨被皇帝罚跪太庙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顾南谨身着华丽的四爪蟒袍,袍子上绣的四爪金蟒张牙舞爪,气势不凡,却反而衬得他的面色黯淡。
这才短短一个月,他瘦了一大圈,俊逸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病容,步履也不似从前那般从容矫健,腿脚有些僵硬。
从前的顾南谨,因为是国之储君,自信内敛,高贵沉稳,收放自如。
但现在的他,却有种束手束脚、不苟言笑的感觉。
与阳春三月时那个把顾玦迎回京的皇太子,可谓判若两人。
楚千尘看着顾南谨的眼神有些微妙,心道:好好一个太子,却被皇帝逼成了这样,前世今生都是如此,还真是可怜。
顾玦请顾南谨坐下,顾南谨开门见山地道明了来意:“九皇叔,孤是奉父皇之命来请皇叔去今晚的宫宴的。”
顾南谨毫不掩饰心中的无奈,对着顾玦苦笑了一下,眉心笼出了一个“川”字。
楚千尘垂眸慢慢地喝着茶,心里明白得很。
皇帝让太子来请人,表面上是给顾玦脸面,但是,堂堂太子乃一国储君却被差遣来做这种事,无疑是损了太子的尊严,若是最后没请到王爷,传扬开去,损的是太子的威仪,保的是皇帝的脸面。
皇帝经过上一回的事,这是已经把太子当作踏脚石来用了吧。
这一点楚千尘清楚,顾南谨本人当然也清楚得很。
明明这间书房里温暖得很,可是顾南谨却是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微微麻木。
顾玦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顾南谨。
顾南谨毫不躲闪地回视着顾玦,眸色复杂。
当屋子里寂静无声时,窗外寒风吹拂着花木的声响就显得异常明显,哗啦作响。
楚千尘望着窗外寒风中的腊梅,想着待会儿可以让琥珀去折几枝腊梅来插瓶。
“请太子领路。”顾玦点头应了。
“多谢九皇叔。”顾南谨松了一口气,他的感激是由心而发的。
这段日子来,皇帝越发的喜怒不定。
表面上,他是得到了皇帝的“宽恕”,皇帝没有追究他的不孝,也没有废储,但是,他也是能够感觉到,皇帝对他越来越不满。
这种不满不仅是针对他,也是针对皇后,皇帝自那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凤鸾宫,反而频频去楚贵妃的钟粹宫。
后宫中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谁都知道皇帝对太子不满,日渐看重二皇子。
这些个闲言碎语即便顾南谨不特意去打听,也会不时地传入他耳中。
他是太子,就算他不贪恋权位,都不想被废。
说得现实点,没有一个新的国君是能容得下废太子的,为了他的妻儿,他也不能被废。
他的身后不仅仅是他以及东宫,还有皇后,还有他的外家,还有那些追随他的官员们……
覆巢之下无完卵,他身为太子,不得不负重前行。
这几个月来,顾南谨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疲惫。
他知道九皇叔能够瞧出他现在的处境的,所以才没有拒绝他。
九皇叔又何尝不是在为了太后、宸王府以及北地军在负重前行着,他们的命运从来都不仅仅是他们自己。
顾南谨不由心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滋味,除此之外,也唯有无奈。
他看得出来九皇叔并非一个野心勃勃之人,然而父皇却总是想不通,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九皇叔,总觉得九皇叔有一天一定会谋反,却不曾想过古往今来又有多少所谓的“乱臣贼子”是不得不反,是被逼着谋反……
而这些话,顾南谨怎么也不可能去跟皇帝说。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楚千尘隐约也从顾南谨的神色间看出了那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情绪,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在她心里,王爷与顾南谨不同,也没的相比。
顾南谨只会顺水行舟,可王爷却是一个会逆流而上的人。
“我们走吧。”顾玦的这四个字是对楚千尘说的。
既然顾玦要去,楚千尘理所当然也是要跟着顾玦的。
三人一起从紫宸宫出发,夫妇俩都没再去特意换装梳洗,直接就穿着身上的常服去了宫宴。
今天的宫宴安排在了猎宫最宽敞的宫殿含元殿。
天色已然昏黄,预示着夜幕即将来临。
含元殿内一盏盏琉璃宫灯把整个殿宇照得如白昼般亮堂,金碧辉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