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反省过了,如果不是她瞻前顾后,如果她一开始就肯听楚千尘的,顾之颜也许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都说庸医误人,可像她这样不称职的母亲何尝不是害了女儿呢!
想着顾之颜,沈菀又挺直了腰板,“娘,大姐,我已经错了一步又一步,但我也是沈家养出来的女儿,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我不会向楚千凰妥协,也不会随便受人威胁。”
“我想好了,我决定和离。”
沈菀的声音起初还沙哑着,渐渐地,越来越清晰,有力,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掷地有声。
“……”穆国公夫人失态地手肘撞到了茶几上的果盘。
果盘上几个拳头大小的桔子摔落在地,沿着光滑如镜的地面滚动着。
穆国公夫人欲言又止,终究化成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声,心里更加难过。
她明白沈菀不是一时冲动。
一旦她与靖郡王和离了,她无论是和谁往来,都不会影响到靖郡王了。
郡王府的那些人也不能因为她去帝后那里告暗状了。
虽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沈菀没有丝毫尘埃落定的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思绪忍不住就转到丈夫身上。
想到十一年前他们在顺王府初遇时,他故意把一篮子花从水阁的二楼洒下,吓了她一跳;
想到他们第一次说话是在云庭阁,睿王世子兄妹邀请她与同行的宝和郡主投壶;
想到他正式来国公府向双亲求亲时,她其实躲在屏风后偷偷看着;
想到大婚那日,他与她牵着同一条红菱往前走去,她在心中发誓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他们夫妻九年了,这九年间有无数的回忆,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那些回忆像海啸狂风一般将她吞没。
去年女儿出事后,她是真的恨了他。
但是,夫妻这么多年,她又很清楚他对她怎么样,母亲也劝她,说梅氏毕竟是他婚前的荒唐事了,当初两家结亲前他也没有隐瞒过,说得清清楚楚,让她不要为他从前的事困住了自己,免得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她试着去原谅,试着去释怀,只要女儿能好起来。
可现在,沈菀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为了女儿,他们只能和离。
人生在世,终究要有所取舍,有所抉择。
楚千尘已经没注意她们后面还说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杯浸泡着符纸的清水。
她的鼻尖动了动,用剪子把泡在里面的空白符纸取出,然后信手将白瓷杯拿了起来,又嗅了嗅。
在没有松烟墨和符纸的干扰后,清水中散发出的气味要干净明晰多了,清水中有一股极淡的药草味。
有趣。
楚千尘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
“尘姐儿……”沈氏正想问她,就见楚千尘低头对着杯口抿了一口杯中之物。
穆国公夫人:“……”
沈氏:“……”
沈菀:“……”
沈氏三人全都惊呆了,不仅惊,而且是吓。
“尘姐儿!”沈氏又唤了一声,与前一声唤她的语气截然不同。
虽然她们还不知道这符纸里曾被楚千凰泡在什么药汁里,但是,看顾之颜的现状,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沈氏生怕楚千尘吃出问题。
穆国公夫人与沈菀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楚千尘抬起头来,安抚沈氏道:“娘,没事的。”
“这又不是一滴封喉的剧毒,这么点分量没有妨碍的。”
楚千尘的眼眸亮晶晶的,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成竹在胸的镇定自若,自信满满。
她说得话是有依据的,从顾之颜这两个月的症状来看,这符水就算是一种毒,那也是慢性毒,而且是要剂量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起效,所以楚千凰足足用了一个多月让顾之颜依赖符纸的效用,
沈氏三人面面相看,觉得楚千尘所言也不无道理。
然而,还没等她们松口气,楚千尘就再次高举杯子,这一次,她微一仰首,一口全喝完了。
沈氏:“!!!”
沈氏就像是喉咙被掐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穆国公夫人也是面色复杂,这孩子又聪明又胆大又心细,还耐得下性子,她身上具有很多成功者应该具备的特质,她要是个男孩,楚家在这一代必然会崛起。
楚千尘悠然自得地转了转手里的空杯子,思绪也随之转动。
她当然不是任性妄为,也不是莽撞冲动。
她最初是闻味道,后来又抿了一口,但这样实在判断不了这是什么,楚千凰用来浸泡符纸的这种“药”不同于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药草。
这让她起了好奇心以及好胜心。
楚千尘对着沈氏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