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连顾玦什么时候进殿都没注意到。
琥珀十分识相,默默地给顾玦屈膝行礼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把这里留给了顾玦与沈千尘。
眼前忽然被一道阴影所笼罩,沈千尘这才回过神来,抬眼对上一张俊美含笑的面庞。
沈千尘扁扁嘴,二话不说地把额头靠在了顾玦的腹部,这个亲昵的动作透着几分委屈巴巴的感觉。
小丫头这副样子看得顾玦心疼极了。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这个动作似在说,我在这里。
沈千尘蹭了蹭他,把自己的左脸贴了上去,闷闷地说道:“王爷,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母亲哪里对不起他,国公府又有哪里对不起他?”
“他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自己的妻女!”
杀人不见血,说的大概就是楚令霄了……不,他所为比杀了沈芷还要恶毒!
一瞬间,沈千尘的眸子里迸射出深深的恨意,她不想让顾玦看到这样的她,把脸埋了上去。
前世,沈千尘十四岁被逐出了家门,那时候,她失望、难过、也心痛,可她不恨楚令霄,毕竟楚令霄从小就不喜欢她,彼时的她自卑自怜,把楚令霄的不喜归咎于自身;
而现在,沈千尘对这个生父生出了恨意。
顾玦温柔地抱住了他的小姑娘,一手在她背上节奏性地轻抚着,一下接着一下,就像是给一只奶猫顺毛似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仿佛在碰触一个无价之宝似的。
楚家不要她,他要!
楚令霄不喜她,他喜!
闻着顾玦身上那种令她安心的气味,沈千尘全身放松地靠在了他身上,把脸死死地埋在他的衣袍上,双臂也环上了他的腰身,闷闷地说起了刚刚柳稳婆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断断续续,带着些许哭腔,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顾玦感觉心脏像是被揪住似的疼。
他的小姑娘聪明绝顶,为人豁达,在她跟前总是一副笑吟吟、娇滴滴的样子,她只在他跟前哭过一次,就在大年初三的凌晨,他在麻沸散的药效过去后,睁开眼时,沈千尘大哭了一场,那是喜极而泣。
除此之外,无论面对任何事,她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冷静理智,杀伐果敢……
对此,顾玦只觉得心疼。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这句话对于自小养在姜姨娘的沈千尘来说,不适用。沈千尘会变成现在的沈千尘,不是源于她天性就坚强勇敢,是因为她知道哭泣也没有用。
谁又不想天真无邪地活着,但现实却会逼得人一步步地成长,把人千锤百炼成一把锐不可当的剑!
顾玦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是他早点认识她就好了,他会对她很好很好。
顾玦静静地聆听着,听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完了。
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寂静中。
顾玦自然明白沈千尘知道真相后的纠结,也感同身受地明白她的怨、她的愤。
他没急着说话,继续抚着她的背。
少顷,她又动了,依恋地在他身上又蹭了蹭,顾玦这才道:“千尘,如今的楚千凰早不是原来的她了。”
“我觉得,你告诉你娘也无妨。”
“楚千凰是你娘的女儿,但如今的这个不是。”
顾玦的声音宛如春风拂动柳叶般吹进了沈千尘的耳朵。
“……”沈千尘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小脸,因为方才在他怀中左蹭右蹭了好一会儿,她的鬓发有些毛糙,显得懵懵懂懂,就像是刚睡醒一样。
“你觉得岳母是什么样的人?”顾玦又揉了揉她的发顶,知道她这是关己则乱。
沈千尘:“……”
沈千尘眨了眨眼,怔怔地仰首看着顾玦。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母亲是个胸有丘壑的人,在从前自己还是庶女时,母亲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对自己如亲生,即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也没有因此迁怒楚云逸,待楚云逸也一直很好。
楚千凰是她的双生姐姐,身上流着母亲的血液,但现在的楚千凰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楚云逸,伤害母亲……
她不是真正的楚千凰,她不过是一个侵占了楚千凰躯体的“恶鬼”而已。
沈千尘突然有点想明白了。
顾玦在她发顶温柔地吻了一下,道:“你把事情告诉你娘就行了,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你也不可能日日陪在你娘的身边,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也无法断定会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在沈芷跟前胡说八道,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沈千尘微微一笑,眼眸又变得通透清澈起来。
楚千凰是母亲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