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檀嘴角一抽,摆摆手,指指自己心口,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又指指田云香肚子,做了个睡觉的样子表示好好安胎就行了。
最近田云香照顾她可尽心了,别动了胎气。
瞧着孟檀担忧关心的眼神,田云香脸一红,是她想岔了,娘没拿她当外人,估摸大伯给消息太快,婆母又受伤没精力,才没想着同她说,毕竟娘三天两头不在家里。
“娘我注意着呢。”
田云香安抚说着,便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瘦削许多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院子里。
两人四眼相对,孟檀吓了一跳。
[啧,崔大人你这是叫贼人打劫了?怎么瘦成这样,眼下还乌青乌青的,没休息好吧?]
孟檀还未见过这样的崔评,一身衣衫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还灰扑扑的,依稀能瞧见素净时的模样。
那挺拔的松竹都显得有些弯,衬得崔评那萎靡的脸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崔评被气得不轻,拿到圣上密信说对淮南世族主怀柔手段,以此事要张卢两家让出蓟县的水上贸易和淮南世族的生意链即可时,他差点掀了涪陵郡军卫所的营帐。
他人都抓了!
都准备磨刀霍霍了,准备掀了整个淮南世族了,结果圣上只让他放个屁!
回来之前,他就想着找孟檀说说话,孟仙姑是个妙人,还懂他的心思,说不定能讲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不想,见到人了,他有点委屈,叫人安慰的话他讲不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盯着孟檀,那好看的眼眸啊,慢慢就红了。
还有外人在,他不好意思,只好坐到院中的石凳上,咬着牙没说话。
面对官老爷,田云香有些不自在,孟檀拍着她,指着崔评另一边的石凳,田云香忙扶着婆母去坐下。
随后,孟檀朝田云香和两姐妹挥手,见人走了,孟檀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帕子,在崔评眼前晃了晃。
[哎,要哭就哭吧,没人了。]
“嘿!谁哭了!”崔评猛一抬头,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这么在脸颊上滑落,掉在那灰扑扑的胡子上。
孟檀拉上自己的嘴,闭嘴了,又晃了晃帕子,崔评扯了去抹了一把脸,声音呜呜的。
好生委屈的样子。
“有你这般做好友的吗?瞧见我伤怀,说不安慰就不安慰了?”
孟檀呲牙,没忍住笑,崔评这模样真新鲜啊。
不过,该怼还是要怼。
[谁和你是好友了?上回谁嫌弃我手段太肮脏不想做朋友来着,崔大人,你说这话要不要脸啊?]
“你!”崔评不可置信,站起来拉着自己灰扑扑的袍子,看负心汉似的看着她,“亏得我千里迢迢回来,
[……你从沈府进来,一路上能见到许多人。]
孟檀不买账,这话多暧昧啊,她一个老太太,阿不,现在是有名的老太太,堂堂孟大神婆,可不想传出什么绯闻。
[你要有委屈,你就说,要是有难处,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出出主意。]
崔评瞬间萎靡了,垮了一张脸,坐回孟檀对面,“朝廷秘事,如何能对你说,我就是心烦,倒叫你同我一道烦扰了,是我的不是。”
孟檀:……
[脸转过来。]
崔评挑眉看向孟檀,孟檀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伸出了手,搓了搓手指。
崔评更受伤了,苦着一张晚娘脸,左掏右掏,掏出一对掐丝嵌玛瑙的金手镯来,做工很是精细,放到她手心里。
瞧见镯子,孟檀慌了一瞬。
[这玩意儿不能是送我的吧?]
崔评别开眼,“回来的路上收的贿赂。”
孟檀:……真敢说啊你。
孟檀收了,嘴角忍不住翘起。
嘿嘿,发了。
[那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对镯子我就当是你欠我的一百两,还有这回的相看银钱。]
“嗯。”崔评闷声应了。
[我观你眉眼,想必是这回的事情,捉到了凶手,却不能法办吧?]
“嗯。”
[此事牵连甚广,你顶头的人不想大办,只是想敲山震虎,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你却为不能法办而烦扰?]
崔评连应都应不应了,只点点头。
[崔大人是觉得放虎归山,这一片的百姓,以后一样是要遭殃的对吗?]
“是,他明明也懂这样的道理,前朝……”崔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前朝覆灭,大部分可是这些世家的功劳!现下,竟……”
[竟还要放任其做大,圈地圈钱祸卖卖人口,这样大楚和前朝有什么两样呢,你想说这个?]
崔评转头看向孟檀,眸子一亮,“知我者,仙姑也。”
[……你真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