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布下的阵她倒是能破。但这样一来,闹出的动静必定被发觉,罪责难逃。
而且,老皇帝不一定会信。
森冷雷光照在少女满是雨水的白皙面颊上,有雨水顺着发丝滴入脖颈,激起脊骨一阵寒意。
背上之人安静片刻,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声音平静道,“今日是祸事,也是机会,父皇这样的……活久了便是个祸害。”
“什、什么?”
即便先前就猜测到对方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可眼下听到这话,燕从灵还是僵了一僵。
皇帝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杀的,会坏因果和气运。所以即便是从前的皇贵妃,用的都是借刀杀人的法子。
天际一片惨白,背上羸弱的猎物转眼间化为猎手。
宁封离话语依旧轻松,像是在聊回去吃什么一样简单,“本王一条命,送走两个祸害,不亏。”
“计划临时变一下,你不用管本王,其余只要继续按先前说的那些去做就行。”
燕从灵是清楚她性子的。
她要是想一带二拖着这俩一块死,做到就能做到。
但问题在于……“吴皇后要是有这么容易死就好了。”
而且,她始终记得几件案子里出现的是两股邪气。
幕后还有一个人。
一恍的功夫,燕从灵决定这次不听令,“您还是惜着这条命吧,属下带您从断崖那里逃。”
这就是她们先前定下的,吴皇后疏忽的那一条路。
为保全身而退。
宁封离还在可惜,没把自己亲爹和吴皇后一起送下去。
才跑几步,隔着朦胧雨幕,燕从灵蓦地瞥见树下那道月白身影。
暴雨冲刷地面,禁军的呼声随惊雷一起重重落下。
“什么人在那边!”
凌乱的脚步声靠近,那道身影飞快将她一把拉了过去。男人发梢挂着晶莹水珠,往下缓缓滴淌。
骨节分明的手中是一件玄色外袍,还有一张被雨水打透的隐身符。两样东西,被塞进难得露出错愕神情的宁封离手中。
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燕从灵一把扯住他的衣襟,纤细指尖因惊怒用力到发白。
“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尤其是眼下这般要紧的时候。
对方睫羽间有水珠落了下来,砸在她手背上。楼弃雪声音平静,“我来帮宁封离。”
帮七王爷?
他能帮什么……倏地,燕从灵身躯一僵,像是想到什么,难以置信抬头。
雨丝晃入眼中,她看不清面前之人表情,只感觉他眼眸深深,抬手似乎触碰她的面颊。
近在咫尺之际,到底还是收了回去,薄唇开合,极轻的一句。
“条件是,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和离。”
不等她开口,伴随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的火把亮光。楼弃雪将一件干净外袍披到她肩上,转身之间,一只巨大的白狐脱弦箭矢般朝前扑去。
夜风灌入,他声音里带着恳求。
“别再食言。”
细碎的阵法撕裂声如如蛛网蔓延,禁军的惊呼此起彼伏——
“这、这是什么东西!”
“妖怪!有妖怪!!”
“护驾!快来人啊护驾!”
老皇帝重重摔下轿辇,瘫软在地,发冠歪了都不敢伸手去扶,直愣愣瞪大双眼,看着那只妖兽到自己跟前。
尖利的犬齿泛着森冷,野兽热息如潮浪扑面而来。那名禁军统领颤着双腿,勉强拔刀横在跟前。
下一刻,寒光一闪。
滚烫鲜血兜头喷了老皇帝一脸,因惊恐紧缩的瞳孔里,倒映出从脖子上咕碌碌滚落的头颅……
是上次逼迫李震刀截杀飞虎兽的人。
这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就连那些灵犬也夹着尾巴瑟瑟发抖,喉咙发出颤栗呜咽。
“你、你你……”
嘴唇抖的厉害,老皇帝下意识想要求饶,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眼见妖兽的利爪又要落下。
一水剑光从天而斩。
像能摇碎满天星辰,狐妖雪白皮毛上立时浮现出一抹血色。巨大的身形晃动两下,重重倒地。
嘀嗒,殷红血珠随雨水溅洒。
不远处一群术士打扮的人恰巧赶来,见状大惊失色,“这、这是!”
燕从灵从暗处走出,长剑上雨水蜿蜒,丝血不沾。
紧握的指节被风吹得僵冷。
她这一剑,分明有所保留……按预想,楼弃雪是可以逃的。但他竟如此脆弱,重伤不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白狐昏迷倒地前是向着她的方向……睫羽颤了颤,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