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夏冬春便立即命白果去了趟钟粹宫,现下也只有惠嫔有相助之力了。
谁料想,还未等沈眉庄求父亲相助的信笺送到济州,朝中便又有人告发,甄远道私藏叛党钱名世诗集,加之前些日子不愿作诗责骂叛党,皇帝动怒,甄远道被下了大狱,关押在刑部大牢。
济州协领沈自山,接到女儿的书信,便开始联络朝中故友为甄远道求情,谁知皇帝直接下了道圣旨:为乱党求情者,同罪论处。
正在这个时候,禁足中的甄嬛竟得知了此事,于是她便让流朱去见了沈眉庄,求她想办法救甄远道,沈眉庄无法,只得让流朱转告,她已为父亲送去了书信,父亲正想方设法搭救甄伯父。
但其实沈眉庄心知父亲已然尽力,结果却差强人意,沈眉庄定了主意,转头便求到了寿康宫。
可太后自来恪守‘后宫不得干政’,纵是再心疼沈眉庄,亦是爱莫能助。
这时候,又一消息传来,刑部大牢有老鼠作乱,甄远道感染了鼠疫。
沈眉庄自是焦急不已,却也想法设法将此事瞒住甄嬛,未料想早有有心之人,故意将此事透露给了甄嬛。
甄嬛听闻此消息,更是肝胆俱裂,直发了疯般要见皇上,更是几次派流朱过来,求沈眉庄想办法让她见皇上。
沈眉庄豁出去,又去了寿康宫,声泪俱下地求太后准许甄嬛见皇上,太后实在不忍沈眉庄如此,便心软答应了。
带着太后的口谕,沈眉庄赶往碎玉轩,行至一半,却说突感身子不适,要去请温太医来请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她又来到碎玉轩。
“嬛儿,你莫要焦急,我已求了太后,准许你到养心殿求见皇上。”沈眉庄愁容满面道。
“多谢姐姐,嬛儿这就去。”
“慢着,”沈眉庄拉住急切的甄嬛,低声道:“稍等片刻,我方才去温太医那求了包药来,能够在半个时辰内催发葵水,且脉象与小产之脉象一般无二,我想,你或许用得上。”
沈眉庄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主意,还是那日,她与晏贵人一道说话,她说说:当前困境并不好解,若是能在此时诊出有孕,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那时她只当此事无望,但今日她从寿康宫到碎玉轩,途中忽然福至心灵,此时有孕并非易事,若是小产呢?
当即她便请来了温太医。
“姐姐是说……”
“你先去求皇上,若是依然不成,回来便服下此药,兴许会博得皇上心软……”沈眉庄咋地了生意说道。
甄嬛迟疑片刻,终是接过了沈眉庄手中的药包。
“姐姐,嬛儿不信皇上能够狠心至此。”甄嬛忽道。
沈眉庄静静望了她一眼,未再言语。
二人相携走出碎玉轩,甄嬛便朝着养心殿而去。
钟粹宫里,沈眉庄急得来回踱步,每隔一会儿便打发人到养心殿外查看。
延禧宫中的夏冬春也在密切关注着养心殿的情况,中间听说甄嬛与皇上在养心殿起了争执,她便知,此事已无可转寰。
骄傲如甄嬛,若是得知这三年来一直在为人替身,她所求的良人、宠爱、另眼相待,皆都化作泡影,这更比训斥、责罚、囚禁令她心痛。
她的四郎,为她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幻梦,而后又亲手把它碾碎。
天色擦黑,甄嬛才失魂落魄地从养心殿出来,她双目无神,动作僵硬,任由槿汐与浣碧扶住她,就这般浑浑噩噩地走回了碎玉轩。
“浣碧,父亲被定了谋逆之罪,携家眷一同流放宁古塔。”甄嬛失神地说道。
浣碧惊愕抬头,眼泪夺眶而出:“小姐,皇上她,连您的求情都不顾了吗?老爷他……他身染鼠疫,又一把年纪……”
甄嬛摇头苦笑:“我又算的了什么?替身罢了!菀菀类卿,呵,菀菀类卿……”
取出沈眉庄交给她的药包,将药粉倒在茶杯里,心中苦涩难言。
为了父亲,便搏这一次。
仰头一饮而下。
片刻以后,甄嬛便觉腹痛难忍,浣碧忙去请来了温太医。
晚膳时分,众人皆知莞嫔从养心殿回来后便小产了。
皇帝得到消息,自然也赶到了碎玉轩。
沈眉庄与敬妃,晏贵人一道来到碎玉轩,进来便看到皇上黑着一张脸,甄嬛则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
“朕已然答允你,请太医为甄远道诊治鼠疫,又念及他年迈,流放宁古塔,不必给披甲人为奴,只须住在那里便可,你还要怎样?”皇上冷声道。
“你因朕而小产,朕已决定,不管甄家如何,都不会迁怒于你,只要你愿意,你就还是朕的宠妃,朕可明日便下旨封你为妃。”
“臣妾失德,如今又未保住皇嗣,不敢忝居妃位。”甄嬛失神道。
“若你肯,朕待你,还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