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破落的小院子里。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还想靠近我娘,是活腻了吗?!”
四岁的白一一穿着锦袍狐裘,对着地上看起来只有三岁样子的小孩踢踢打打。
那小孩穿着不合身的夏装,浑身脏污,抱着头倒在地上,奶声奶气地说:“弟弟,我没有和你抢娘亲,我……我只是太冷了。”
说着说着,那小孩不自觉得哽咽了起来。
“谁是你弟弟,再听见你这么叫我,小心我让人把你嘴巴缝起来!”
“别……别,我不喊了,别缝我的嘴巴。”
小词安害怕的瑟缩着身躯,求饶着。
终于,在白父那里受了气的白一一心里舒服了,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小词安。
哼,爹爹从来就不会管这个小野种,哪怕上次看见了他遍体鳞伤的出现在人前,也只是让人将他带走,免得脏了眼。
小词安看着那群人熙熙攘攘地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慢慢地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捂着饿到有点疼的肚子挪到了眼前的破屋子里。
眼见外面的风雪更甚,他将发硬的被子丢到缸里,自己则睡到了缸中。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穿着合身、合季节的衣服,娘满脸温柔,关心地问自己冷不冷,想吃什么。
而爹爹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看着一家阖家欢乐。
这梦太温暖了,让缩在缸中的小词安都不愿醒来。
“小公子,小公子,醒醒。”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白词安的脸。
“唔~嬷嬷,词安好饿啊”
白词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嘟起小嘴朝着这位从小养活他的嬷嬷撒娇道。
嬷嬷弯腰将缸里的小孩抱了出来,拿出了一件厚衣服,为他穿上。
又从旁边的食盒里端出了食物。
“哇,嬷嬷,今天的饭怎么这么丰盛啊?!”
小词安惊喜万分。
“今天是白夫人的生辰,府中庆生,便多烹了许多。”
“啊??娘亲生辰,我还没去祝贺嘞。”
“公子,奴不是说过了吗,她并非你的娘亲。”
年尚五岁的小词安,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嬷嬷要说娘亲不是娘亲,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但看着嬷嬷脸上的正色。
他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安安知道了~”
春去秋来,那般难熬的冬天,白词安过了一个又一个。
年纪尚小的他,曾无数次向着娘亲奔去,笨拙地讨好着娘亲爹爹。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看自己的眼睛里,总有这……嗯,有着让自己很不舒服的感觉。
小词安不懂的是,那是厌恶,嫌弃,晦气,憎恨……
像是无数恶念,几乎要将他笼罩般。
后来,长大了点,白词安也学乖了,不再凑上去了,而是躲在阴暗的角落窥视这他们一家人的美好。
白一一那么坏,为什么还会有人疼爱呢?如果自己能代替他就好了。
那时,小词安的心里生出了欲望,也生出了妒恨。
有时候他在想,自己要的也不多,只要爹爹娘亲稍微理一理他,那他就会很开心的。
但整个府里的人似乎都把他给忽略了,只有嬷嬷有时回来看看自己,然后给自己带来一顿大餐,还有白一一,他也会经常来自己破落的院子里。
但每次来,都带着辱骂、拳脚。
不被爱的人,就如的不到养分的花,哪怕外表美丽诱人,内在也早已腐烂。
小词安总是喜欢坐在院子门口,听着外面的热闹,嬉笑。身穿破破烂烂的麻布衣,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灰污,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落寞。
后来,到了白一一该上学的年纪了,因为他太笨,学院将他退了回来,白父没有办法,只能找专门的教书先生上府里来。
躲在角落里的白词安,看见了白一一因为完整地背下了一篇课文,而被白母拥入怀中亲了一口,白父也大声地夸赞了他。
那篇文章那么简单,自己早就会背了。
每次上课,白词安都会在旁边偷听着。因为他听到家里的仆人说过一句话: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孩子变得优秀。
那天,照常听墙角的小词安被人逮住了。
“你是何人?怎日日都来此偷听。”
男人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一身墨绿色的衣衫,腰间系着草绿色束带,手里还拿着书本。
“哎,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男人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准备逃跑的小词安的衣领,将他提溜到了自己面前,就像在拎一只小鸡崽子。
“这小模样,长得怎么还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