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为他伤心……”宝嘉一改平时的强势,难得降软了声音。
宝嘉声音低软,可是眉头却高挑着。嘴里说着劝慰林洛然的话,叫她不要在意那个负心汉,其实宝嘉心里恨不得提刀将那贱男剁成肉肉沫喂狗!
宝嘉看向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怔怔发呆的好友——今年27岁的林洛然,少女时代饱满水润的双颊早就没有了昔日的光泽,一头黑发倒是还是往昔般垂到腰迹,却在没有特殊护养的情况下,发梢枯黄开叉。
再加上空洞茫然的眼神,全身加起来不到三百块的衣服,这哪里还是那个高中时秀美清秀的灵气少女,分明就是个年近三十的市井女人……
宝嘉突然觉得心里有种东西一阵阵地涌动,酸得她要落下泪来。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我找那畜生去!”她说着,拽起放在沙发上的拎包,鞋跟十厘米的高跟鞋在老旧的瓷砖上一个回旋,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一双手拉住了她。
青筋凸起,瘦骨嶙峋,这样的苍白纤细,宝嘉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是手的主人——除了瘦弱的林洛然,这房子里又还剩谁了?
宝嘉都不忍心使力,这样细的手臂,好像能被轻易折断一样。她突然就哭起来:“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用?狗男女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喷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宝嘉的视线,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可是此时她都顾不得了,她是真的在心疼洛然。
一脸呆气的林洛然,仿佛被好友的哭声吓到了,脸上有了些情绪,眼珠子缓缓动一动,又回来了些属于人的气息。
“宝嘉……”她试着开口,但是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干涩嘶哑。
宝嘉脸上还挂着泪,掩饰不住惊喜,林洛然已经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现在居然开口了,宝嘉觉得自己的手颤巍巍的,想要去抚林洛然的脸,又怕惊扰了她,怕这只是自己的梦境。
林洛然转动墨黑的瞳仁,眼睛很涩,那是因为自己三天没有合眼了。三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直知道自己很能挨,但是没想到有这么能挨,这或许就是穷人贱命?
林洛然发现自己又有心情自嘲起来,她抬眼就看见了宝嘉眼中的担心。
宝嘉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林洛然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却是弥漫着苦意:“宝嘉,我饿。”她纤细的手臂抓住宝嘉,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力气。
宝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或许只是洛然的计策,要是一离开她,她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我给你叫外卖,你喜欢的永和豆浆!”宝嘉脑子转得快,一下就想到了折中的办法,从拎包里翻出深蓝色闪着光泽的手机,真打了永和豆浆的外卖电话,点了一杯豆浆,青菜粥,还有林洛然最喜欢吃的海带。
林洛然并不反对,除了依旧紧紧抓住好友的手,她表现的很安静,却褪去了这三天来面上那股掩不住的暮霭之气。
过了二十分钟,门铃响起,外卖送来了。
冒着热气的豆浆,林洛然吃的慢条斯理,小心翼翼不浪费一点食物,等到全部吃完,林洛然紧缩的胃舒展开,手脚冰冷又有了力气,她抬头望着宝嘉:“别担心,我还有爸妈要养,不会想不开的。”
宝嘉听见她这样说,终于松了一口大气。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大学时期的相处模式,晚上宝嘉就在林洛然的出租房里睡下。
等听见轻微的呼吸声,确认宝嘉睡熟了,原本早该睡熟了的林洛然,却睁开了眼睛。
静谧的月光透过防盗窗户洒下来,这是一间只有几十平米的旧楼,楼龄起码有了三十年,属于市二环以内的高危旧楼,拆迁迟迟不来,连老住户都不愿意住,基本都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
林洛然就是打工妹的一员。因为房租便宜,她在这里一住就住了三四年。她为了那个男人……住在这样的楼里,安之若素。两人都是农村人,读到大三那年,李安平家里出了事情,他妈跪在林洛然面前求她成全她儿子。
李安平红着眼睛,目光灼灼看着她,她爸妈也说,两人订了婚,谁能读出来都是一样的。林洛然老实巴交的父母,就这样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李安平。林洛然大三退了学,找个几份工,不但要给家里寄钱,还把李安平供到了研究生毕业。
就连李安平能进这家公司,也是林洛然的好朋友宝嘉帮忙。
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是个傻子吧?
洛然看着床头柜前的照片,李安平双眉入鬓,穿着合身的运动外套,阳光有活力,一点也看不出是当年那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娃。
这就是网上常说的凤凰男吧?
飞出山窝里的凤凰,自然要有富家女来配,而自己,不过是李安平走向富贵的垫脚石……
林洛然大睁着眼睛,硕大的眼泪无声地流。
她握紧了拳头——还有家中父母,还有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