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游人稀少处,她收了小千界,方才一番反问,出尽了心中一口憋屈已久的浊气。
疯道人又去对着湘妃祠的彩塑发疯了,颠三倒四说些过段日子又来看仙子这样的胡话,荣冬临在试着丢了木棍走路,试验试验自己的伤脚愈合情况。
林洛然和柳徵便有了单独相处的时机。
看她神色郁闷,柳徵笑着安慰:“这件事你本没有错,便是师尊方才也曾悄悄传音,说你心胸宽广,不拘泥了小恩怨,日后自然有大造化。”柳徵说着安慰之语,其实多少有些淡淡的无奈,林洛然日后造化越大,他们差距也不见缩小,叫他有些矛盾。
林洛然失笑:“前辈也是不想我杀徽竹等人吧?”
柳徵偏着头想了会儿,点了点头:
“师尊说他修炼到筑基后期,也殊为不易,你也知道,如今修行越发艰难了,我们再这样动辄生死相搏,日后只会……活在没有同类的孤单中。”
活在没有同类的孤单中?林洛然细细回味了这句话,有些感慨,这便是结丹期修士的心境层次了?她果然还差得很远。
然而疯道人并非是普通的结丹期修士,这个事实,却是林洛然在渡过漫长时光后,才恍然大悟的了。
林洛然想了想,“辛元萍也有些可怜。”她倒不是烂好人属性发作,而是事实就这样想的,辛元萍的可怜处,并不能叫林洛然不再计较她所做的事情,一码归一码,这点她倒是分的很清。
没想到柳徵点头,“遇到一个看重宗门声誉和个人名声的爹,她确实不太幸福。”
“徽竹他居然是……我还以为是师傅罢了。”林洛然掩嘴,她先前说徽竹是辛元萍的爹,不过是气急之下胡乱说的,没想到一语成谶,连她自己都惊讶了。是了,若不是血脉至亲,只是弃徒,徽竹没道理那么干脆就放弃了小安选了辛元萍。
她被辛元萍抓去血池地宫时,曾听过辛元萍自言自语讲她的“苦难史”,说过她被师傅逐出门墙,林洛然记在心中,后来这些事情慢慢串联起来,直到在龙宫中小安与辛元萍联手,她还以为自己抓住了真相,原来还是张冠李戴了。
柳徵摇摇头,“你相错了,她是徽竹亲生女儿。”他说着指了指还在“发疯”的疯道人,显然这些八卦是在后者口中听到的。
疯道人行事毫无逻辑可言,再加上活的久了,知道些八卦不足为奇,林洛然对柳徵的说辞自然没有怀疑。
柳徵见她眉间的郁色消散了些,也不介意说些八卦来分散的她的注意力。
“你再想不到辛元萍本来的师傅是谁。”他小小买了个关子,果然引来林洛然的注意力。
嗯?听这口气,难不成她师傅自己还认识?
“是郭老。”
郭老?!天啊,比起徽竹是辛元萍的爹,郭老这样刚直的人,居然是她以前的师傅,这个事实更叫林洛然接受不了。
不对劲啊,若是这样,修行界第一人是她爹,郭老这样的筑基修士是她师尊,辛元萍这女魔合着就是修行界的太子女啊,没事儿玩啥魔道?!
林洛然感觉她是吃饱了撑着了,柳徵却压低声音讲了一些当年的八卦。
说起来,同样是入血池,辛元萍入魔,自己筑基,也不是全无原因的。
她被送往郭老处,倒和当年宝嘉的曾祖母有些情况类似。怎么说呢,辛元萍她妈,是个没有道基的凡人。据柳徵说来,天资不错的徽竹,能看上这个凡人,也和这个洞庭龙宫有关……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了龙宫的消息,打起了龙宫中遗宝的主意,看中了辛元萍母亲的血脉……辛姑娘和福满楼的大小姐,其实还算同宗不同支的族姐妹,你别这样看我,这都是真的。”
林洛然打了个抖,为徽竹默哀起来,同族姐妹的艾丽,辛元萍都能毫不手软抽干了别人的血,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毕竟是与凡人女子的后代,辛元萍道基不算好,徽竹将她送到了郭老处……大抵是瞒下了出身,起码辛元萍当时是不知道的,再后来这秘密不知道怎么叫她得知了,做出了些郭老无法接受的事被逐出了门墙,再后来的事,你猜也猜得出来了。”
说的林洛然沉默不语,道基,居然又是这道基!
若是辛元萍道基精纯,徽竹会不会一开始就不会送走她?
不被父亲承认的孩子,她眸光微转,怪不得疯道人会劝和,这事情,不是和当年江明月的事情如出一辙么?是宝嘉的曾祖母因此而死了,疯道人才会这样行事吗?倒也说得过去。
林洛然叹气,都说仙凡有别,可他们这些苦苦挣扎在修行路上的修士,离仙人境界,显然还是渺然无踪的,然而道基一事,实在困扰人。
远的不说,自己母亲的道基还没解决,难道修行,真的要如徽竹一样,放弃父女情,放弃夫妻情?
林洛然感觉自己陷入了迷茫中。
她将这样迷茫使劲甩开,另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