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周霁低头扫了眼周围的人手上提着的花灯,之后又迅速移开视线,一只手抬起,不自觉摸了把后脖颈。
他不知道送花灯有这层含义在,送的时候想表达的也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从没敢往这方面想过。
“……小哥要些什么?”
脑子里想着事,耳边听到声音,周霁一抬头,看到了卖糕点的大叔的脸。对方看着他,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说了几个糕点的名字,他接过糕点,递过钱,终于从拥挤人群里离开。
重新呼吸到还算清新的空气,他大步向前,走到原本的位置时,却发现之前还提着灯站在这里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周围人海茫茫,嘈杂声音不断。周霁看向四周,拿着纸袋的手缓慢收紧。
不见了。
——
陈落松被人流带走了。大路还算宽敞,人走在其中,只显得略微拥挤,但一旦有马车经过,护卫在前开辟道路,路上的人被挤到两边。太过拥挤的时候,人的行动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挤在人群里,他被带着向前,一连被带到了另一条河的道路边。
周围人太多,遮挡视线,无法分辨所处的地方,陈落松倒也不着急,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今夜回不去,他和周小鸡在城里住店,走散了,最后总能在店里再见面。
这边人比之前的地方少些,一侧是街道,另一侧就是河岸。有人坐在岸边谈心,河面上也有许多画舫,乐声隐约从画舫里传出。
在河岸更远处,一道廊桥向着河面延伸,伸向河面黑暗深处。
桥上无灯,只被路过的画舫照亮了一瞬,之后又恢复黑暗,上面没有丝毫人影。
陈落松提着灯,慢慢向着廊桥走去。
越往河岸边走,从河面吹来的风也就越发明显。踏上桥面的时候,夜风迎面吹来,吹得头发和衣袂不断向后扬去。
喧闹声逐渐从耳后淡去,手上花灯被吹得晃悠,光亮也忽明忽暗。
廊桥连接了一个湖心亭,但桥上没人,亭子里也更加安静。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把手里花灯放在一边,陈落松倾身倚着栏杆,半睁着眼睛看向远处泊在湖面上的画舫,满头长发跟着垂下。
他并不担心情劫的事。剑尊渡情劫是必然的事,只要他还在京城,那么就必然会遇到。在哪都会相遇,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还能顺带休息一下。
这里没人,只能隐约听到从画舫上传来的笑声和乐声,晚风徐徐。
“……”
长久无声的安静里,廊桥上响起细微脚步声。
齐明没有和朋友一起上画舫,被人缠得烦,找了处安静地方。跨越河面的廊桥连接着的河心亭据说出现过专迷惑人心的非人之物,传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河心亭再无人去,成了他躲清净的地方。
原以为和之前很多次一样,这里依旧安静无人,结果接近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从亭子里传出的微弱的暖黄光亮。
有人在。
提着灯慢慢走近,绕过遮挡视线的柱子,他一眼看到了作为光源的花灯。
暖黄光亮亮着,映亮倚在栏杆边的人影。
白衫委地,束发的发带松散,像是下一秒就要松脱一般。从湖面传来的风吹动本就摇摇欲坠的发带和散乱发丝,坐在栏杆边的人安静闭着眼。
……迷惑人心的非人之物。
眼前景象超乎以往认知,齐明一时间很难分清这是人还是非人之物,在脑子反应过来前,他身体已经向前一步,抬脚走进亭子。
距离越来越近。越是近,越能看清坐在栏杆边的人。手里提着的灯晃动,鬼使神差的,他略微弯下腰,伸手想要接住只差一点就滑落的发带。
在伸出手的瞬间,原本安静坐着的人睁开了眼。浅色瞳孔清明,清楚对向他,没有丝毫刚醒的模样。
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齐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就这么保持着不尴不尬的动作,隔了一会儿后才收回手,站起的时候听到对方说:“终于来了。”
声音也好听。只是很轻,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散一样。
刚准备站直的身体又停住,没懂这句话的意思,他问:“什么?”
这句话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陈落松脱口而出的随意的一句话。
等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不少,差点等睡着,他慢慢坐起,揉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在他揉手臂的时候,站在对面的人问小心他能不能坐在一边。
他笑了下:“这里不是我的。”
这里不是他的地方,要坐要站都不用过问他的意见。
大概是手里的灯被吹得一晃的原因,齐明脑子也跟着一恍惚,匆忙间移开视线,在一边坐下。坐下后把手里花灯放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