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天空逐渐变得阴沉灰暗,飘起绒绒细雨。
李贺看了眼屋内还在看书的孟常君,轻轻地关上房门。
京城已经三月未曾下雨,角落里的油纸伞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灰。
这是方柔儿送给李贺的十七岁寿辰礼物。
伞柄由象牙制作,伞面是方柔儿一针一线亲手绣的紫色竹林,精美绝伦。
古人常常认为紫色代表长寿,而紫竹林寓意着高洁、坚强和虚怀有节的品格。
草坪里的雨水溅起浪花,湿润粘稠的泥土粘在鞋底。
李贺撑着油纸伞,独自漫步在雨中。
滴滴答答的雨水打着错乱节拍,思念的情绪忍不住飘向远方。
“如今父皇已经认可了柔儿,是时候该带她去见见四位老妈。”
“嗯……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探一探年菲的虚实呢?”
“还有钱观那,既然已成了名义上的父女,理应上门拜访。”
“李云龙在太医院也不安分,也不知早朝结束后,父皇派去跟李安诚沟通的人回来没有。”
雨水越下越大,李贺越想越多,越想越偏,以至于湿了大半边衣袖后才回过神来。
……
下午,高公公顶着滂沱大雨带来了好消息,李安诚全部同意了!
李贺喜出望外,马不停蹄的赶往太医院。
太医院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快放本世子出去,否则我让父王都杀了你们!”
李贺眉头紧锁,一脸不悦的盯着窗边正在发疯的李云龙。
房内两名大内侍卫还在不停劝说着,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发出吱吱的声响。
只见李贺面部阴沉,又扫了一眼房间。
锦绣去病菩萨屏风被推倒在地,装着汤药的玉碗碎了一边,大半的精华肆意流淌在木板上。
无比杂乱。
大内侍卫屏住呼吸,不敢多看李贺一眼。
李云龙见是李贺,高兴的走了过来,没走两步见李贺脸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突然想起昨日被打的情景,浑身忍不住颤抖。
身上的伤口仿佛在隐隐作痛。
房里安静的可怕,压抑的气氛让人难以呼吸。
李云龙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直至缩到墙角。
“李云龙!”
“在……在!”
“你父王已经答应了朝廷的条件,过会便送你回去。只不过……”
李贺眼神锋利,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房间。
“懂懂懂,走之前我肯定打扫干净,请殿下放心。”
李云龙一秒钟也不敢耽搁,迅速收拾起了房间。
他的伤势未好,不会便开始浑身疼痛。
忍不住心里骂娘,他妈的李贺,昨天不是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畜生!
回去之后一定要让父王弄死你!
路上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出了皇宫,一百大内侍卫前方开路,五百御林军护卫后方。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若是再多一匹马,规模阵势与天子出行无二。
南周商行门口,虽是雨天,却人满为患。
百姓手里的烂菜叶、臭鸡蛋就没停过。
掌柜浑身鸡蛋的腥臭味,手上拿着文帝的圣旨,大声宣读着内容。
一旁的李安诚在冷无情和冷无痕的保护下泰然处之。
圣旨内容的大致意思是要求南周商行赔偿黄金万两,白银五十万两。
公开向北正人民道歉,受害人家属道歉,并在一周内所有商品五折出售,半年内所有商品必须七折以下出售。
单单黄金万两就足以让南周商行大出血,再加白银五十万两肯定要倒贴。
打折出售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李安诚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要把李贺争取过来,钱并不算什么。而且经此一事,北正民众长期内是不会来他这买东西了,也不算太亏。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们南周人真是畜生!”
“大家以后都不要来这买东西了!”
“吃我们的饭,砸我们的锅,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群情激愤,难以抑制,一时间攻势更猛。
其中一颗圆滚滚的白鸡蛋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天空划过美丽的弧线,噗通一声落在了李安诚的脚边。
腥臭的蛋黄从他的双腿之间划了过去,变质的蛋清亲吻着那双价值连城的云端刺绣鸳鸯白玉靴。
冷无痕吓得赶紧出声:“王爷,属下无能,这就去杀了他!”
“住口!”
李安诚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