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鹤春回到书房,便叫来贴身小厮松亭问及他昨日晚间进宫之后府里发生的事情。
松亭毕恭毕敬道:“您走之后,年少的客人们都很惊慌,怕宫里出大事,于是坐立不安,交头接耳。年岁大一点的好像猜出了什么事情,跟国公爷和其他几位少爷吃酒不断,并无惊讶。”
刕鹤春:“年少之中可有稳重的?”
松亭想了想,“有的。云州莫家将军的七少爷倒是很沉稳,一直安静的吃菜,才十五岁。”
刕鹤春这次成婚,请客也很有讲究,年轻一辈之中,除去常有的客人,他还请了一些想要结交年轻武将。一听这话,便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松亭刚要走,刕鹤春却突然想起了折绾。他问,“少夫人那边呢?可有惊吓?”
松亭的神色就奇怪了起来,“不知。但是……少夫人昨天晚上叫人去厨房点了三四个菜。吃完之后便洗漱睡下了。”
刕鹤春便不知道要如何评她。但看起来是个自安其乐的人。
他摆了摆手,“我知晓了。”
他一说这句话,便是要自己静静的意思,松亭转身离去。刚出书房院子没几步,便看见少夫人身边的素膳朝着厨房走去,而后被唐妈妈叫住了。
唐妈妈脸色不好的训斥了她几句,松亭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瞧着应不是什么好话,脸上一团团戾气聚着,好像要将人生吃活吞了一般。
等素膳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红红的。松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他是自小跟着刕鹤春的,如今也有二十五岁,性子稳重,心有城府,昨日一眼就瞧出素膳的性子软弱可欺,跟少夫人差不多模样。
折家派个这般厉害的妈妈来,怕是想要架空少夫人,但这也不关他的事情,便也没插手,自去忙活自己的。
等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回书房时,便见素膳带着蝉月以及几个小丫鬟一人提着一些妆奁盒子往苍云阁走。
他眯了眯眼睛,只当没看见。
素膳已经高高兴兴的将嫁妆里面的妆奁放到桌子上了。她跟折绾道:“少夫人,按照你的吩咐,取了这几套金银和翡翠的。”
折绾低头瞧了瞧,满意的笑了笑,“嗯,就这几套好看点。”
蝉月:“少夫人,奴婢会梳头,明日给您梳一个牡丹髻吧?用这套金簪必然好看。”
折绾却想也不想摇了摇头,“太重了,脖子累得很,我不喜欢,简单一点就好。”
蝉月:“堕马髻呢?”
折绾:“也不好,还是重。”
蝉月:“那就简单绾……梳个发髻吧,奴婢也梳得好看。”
折绾笑着应下,道:“你不用避讳我的名字。”
她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蝉月真心实意的:“您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主子。”
折绾摸了摸她的头。她如今看这些小丫鬟都跟看孩子一般,还是很宽和的,道:“你去歇息吧,我也要睡会。”
蝉月点头。她欢喜新夫人好说话,看着温温和和的,想来不是个严厉之人。又瞧着她待素膳跟亲妹妹一般,便羡慕得紧,想着提前站队,也好能先得她几分情意,以后就日子好过了。
她从善如流的出门,便被唐妈妈瞪了一眼。蝉月缩了缩脑袋快些走了。
她知道少夫人是庶女,唐妈妈是折家嫡母派来的,定然有些合不来。也见过唐妈妈看少夫人的眼神……实在是算不得恭敬。
但少夫人虽然看着柔婉性子弱,可唐妈妈也没在她那里得了脸,早上被拿了嫁妆钥匙,中午回来就添置了自己的行头,如今还去找唐妈妈拿了嫁妆单子去取里面的妆奁用。
唐妈妈眼睛都要冒火了,因此被她瞪一瞪,也不亏什么。且少夫人看着有成算,那她也就有成算。蝉月便转头道了一句,“唐妈妈,您吃什么?奴婢正要去厨房领糕点。”
唐妈妈心里不痛快,但她不是什么都莽撞的人,没查清蝉月的底细可不敢胡来,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不过是个奴婢,可不敢将主子的吃食进嘴。”
蝉月哎了一声,拿腔拿调的道了一句:“您是个规矩人。”
规矩人三个字刺了唐妈妈一瞬,她阴阴的看了蝉月一眼,再不说话了。
屋子里,素膳捂着嘴巴笑,“蝉月好大胆啊,她这般厉害,唐妈妈不会怨恨上她吗?”
折绾:“你看着是个胆小的,胆小这条路,她便不跟你争着走了。便要告诉我她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但也确实太大胆了。她道:“我还要打听打听她跟长姐有什么恩怨没……”
只有长姐的人再不会用她,她才敢这么大胆的第一天就投靠自己。
还敢得罪唐妈妈。
但她确实不太记得蝉月这个人了。上辈子她投靠来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查一查呢?
她不免很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