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树林。
郁郁葱葱的绿林里站着一高一矮二人,一个一身红衣,如火似魅;一个黑衣加身,如夜沉静。红衣人对着黑衣人指指点点,而黑衣则低头不反驳一个字。
“废物!真不知道帝渊养你有什么用?整日只想着复仇,有办成过一件事吗?真是白白浪费了帝渊给你的修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个修行百年的小妖用区区缚妖绳抓住,上次若不是我提前偷了沾了灵血的金钱剑,你有命活到现在吗?”
红衣人气的直扇扇子。他身量很高,瓜子脸,桃花眼,右眼下有颗小小泪痣。长人中、薄唇,一副薄情寡义像。
他声音并不好听,尖锐而带着股狐媚气,孙莲苒听着他的一顿数落一言不发。
“这次镜子都到手了,又把它给丢了,你可真是‘大功臣’,回去我定要向帝渊好好禀告,你等着瞧。”他摇曳着走过孙莲苒,衣摆左右摇晃,看背影颇有风情。
“恭送殷右使。”
孙莲苒看着妖娆红衣飞走,左手紧握成拳:“狐假虎威的畜生,有朝一日我会杀了你,讨回今日这份屈辱。”
安县的街道窄而拥挤,小摊小贩一个挨一个挤在一起,远看杂乱近看有序,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程度不比云城差多少。
恒古跟在灵华身后,他一步一行去踩灵华走过的地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桃酥、云片糕、瓜子、烤栗子,恒古闻着香味儿咽了咽口水,低头去看香喷喷的烤栗子,一个不留神撞在灵华背上。
灵华回头看他盯着栗子如饥似渴的模样,带他找了间茶馆坐下:“你买了这么多,能吃完吗?”
恒古边剥栗子边点头:“能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独享,好东西要跟你一起吃才行。”
他把剥好的栗子送到灵华嘴边:“啊——”
灵华用手接过栗子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又品品滋味:“嗯,是很香甜。”
“当然了,因为是我给你剥的才香甜。”恒古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灵华,又笑着递了一颗栗子给她放到嘴边。
灵华看着恒古一反常态的表现打了个寒战,她皱眉把栗子推回去:“你怎生这般肉麻。”
恒古又把栗子放过去:“哪里肉麻啦?我照顾你不好吗?”
灵华握住他的手腕,把栗子推到他嘴上:“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已很好。”
“可是我想照顾你,因为我……”
“说起来杨道长是什么人物我们并不知晓。”灵华托腮吃起云片糕。
“灵华,我说我喜……”
“这事应该去问问安槐,他应当有消息。”
“别去找他!我也可以去问!”恒古拉住灵华的衣袖,“我们都欠他银子了,就别麻烦他了吧。”
灵华看他转移话题,就借势下坡:“也好,先不问他了。”
“我会去打听那个杨锡迟的,你放心,交给我!”他想了想,“你真的要帮他吗?”
灵华不置可否:“多结一个善缘不是什么坏事。”
“可我总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恒古也拿了片云片糕,边嚼边囫囵说着。
“你起初觉得孙莲苒是好人,后来呢?如今又说名门正派的首座不像好人,我看你识人功夫像年纪一样。”灵华刻意停顿住,一脸高深莫测地看恒古。
恒古一脸天真:“一样什么?”
“稚嫩。”
灵华拍拍手上粉渣,喝口茶站起身来要走,忽觉荷包内有东西闪动。她拿出荷包查看,是杨锡迟给她的传音符有了消息。将符打开,上书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门派急事需速归,不能当面辞行。有事可写于符上,会即刻收到。
恒古不屑道:“还‘传音符’呢,不就是把字传过来,还不如叫‘信鸽符’呢。”
他复而看向灵华:“你不会跟这老道聊起来吧?”
灵华无语:“我为何要与杨道长聊天。”
“那就好。”恒古点点头,一本满足地收拾好吃食走出茶馆。
几日过去,相安无事。孙莲苒自从被红衣男劫走后再无消息,如蒸发般销声匿迹,即使用鉴心镜也搜寻不到。
又过几日,听闻金奇苑身体大限将至,金家上下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这无可避免的死亡。
这天下着绵密小雨,天空阴沉,日光像是被故意挡起来了,朦胧地透出一点亮光。金奇苑已经去世三日了,金府门口挂着招魂幡,全府上下孝服加身,哀恸的哭泣声响彻整条街道。
金奇苑将在头七下葬,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在灵堂的棺材里。来吊唁的人不多,灵华却看见了褚秀才。他小人得志地走进去,屁滚尿流地被金老爷赶出来,还挨了仆从们一顿暴打。
灵华远远看着一片惨白的金府,一滴泪突然流了下来。
她莫名地用手擦掉眼泪,拿出手心中一块小小残镜:“是你吗?原来你对他们是有感情的。”
恒古拍拍她的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灵华伸出另一只手去接细细密密的雨点:“是啊,万物自有定数,这已是注定的结局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恒古拽拽她。
灵华应了一声,刚转身忽然道:“我们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