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里的雨,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下。
大伙上山来看自家孩子的时候,发现小朋友们都已经在吃早饭了。
村里人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条件比前些年好点也有限,这么多孩子都在道观里吃饭,就算是最简单的杂粮糊糊和野菜卷子,也是颇费粮食的。
但是看到孩子们吃得香喷喷,村里人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村的孩子一个都不少,还能舒坦的在这里坐着吃饭,这就比大梁家村的孩子们幸福多了。
“二广,你脸色可不大好,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村里人一碰面,就聊了起来。
金二广两口子脸色发青,眼下黑色很重,一看就无精打采。
“你们昨晚没听到吗?有个人在我家窗外哭了一个晚上,到后来还拍打窗户,像是要从我家窗户里冲进去一样。”金二广嗓音有些粗哑。
“哎呀,你这么一说,难道昨晚在我家茅房墙外头是有人在哭啊?”
“我好像也听见了,我还以为是下雨的动静。”
村子里也有其他几户人家听到同样的哭声,不过,有些人心大,没当回事。还有几家人以为是风声雨声。
也是那哭声离着他们睡觉的屋子远些,不像金二广家,就在睡觉的屋后,那哭声响了半宿,到天亮才停了,他们也就一直没睡着。
“我去你家看看。”
玄素九这时走过来说。
她已经预备好上山了,听他们说半夜有哭声,就走过来听了听,听着只有金二广家最严重,便插了句话。
“那赶情好。”金二广点头,立刻带着玄素九下山。
那几个晚上也听到哭声的汉子,都跟着一起去了。
汪翠见几个村里媳妇也想跟着一起走,便吆喝了几句。
“都干啥呢?孩子撂在山上不是叫你们彻底甩开手不管的。这里还有活要干。家里的事,叫汉子们去干,你们该干啥干啥,一会儿他们还得上山帮着大梁家找孩子呢。”
她一说话,连金三万都得听着,更不用说村里的女人们本就是她管着,听她一开口,最好事的那几个媳妇也不敢跟着瞎跑了。
女人们把昨晚孩子们睡过的东西两间大殿都给收拾归整了,抬水擦地,又重新抱一层干稻草再给孩子们铺铺。
看着她们安安份份地干活,汪翠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山里面正是多事之秋,村子里面有些女人干活不正经干,就知道东家长李家短的瞎扯,正好趁着这个时候严格管束管束。
玄素九他们一群人下了山,又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才到了金二广家。
金二广他们昨天是睡在西屋的炕上,后面是一条通往水田的村道,平时常有人走来走去,一般都清扫的干干净净。
这次走过来一看就在他们家窗根底下,原本是黄泥地,这会儿已经是一片焦黑,就像是有人在这个地方烧过纸一样。
玄素九蹲下身子,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就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小把糯米,往那一片焦黑的地面上一撒,大伙就看到一些脚印显现了出来。
也确实如金二广所说,昨天晚上似乎是有人在他们窗户底下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哭,一个晚上都没消停,这些脚印就印证了他的话。
玄素九伸出自己的脚比量了一下,那些脚印和她的脚差不多大,而且在脚掌正中的位置好像还有一个花纹。
“是女人脚的大小。”她说。
“阿九,你看这脚印中间是不是朵花呀?”金二广指着一个比较清晰的脚印对她说。
玄素九点了点头,他仔细的观察了脚印中间那朵花的形制。
“昨天晚上在外面哭的不是活人,死人才穿这种莲花底的鞋子。”玄素九说。
一群跟来看热闹的村里汉子们,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在金二管家窗外面哭的不是活人,那在他们家窗外面哭的肯定也不是活人啊。
昨天晚上那个情形,大梁家村丢孩子的阴影还没散去,又下着大雨,谁会莫名其妙的跑到外面溜达着满街哭?
再者说了,村子里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听声音基本上就知道是谁,可是昨天晚上那些哭声却是陌生人发出来的,肯定不是他们熟悉的村里人。
“这可坏了,难道咱们整个村子都见了鬼?”
“不能吧,咱们这里风水多好,还有道观给咱镇着呢。”
“怎么不能?没听青松说吗,昨天晚上都有鬼怪闯进指纹灌去了,幸亏元震法师和小九都在,要不然咱们那些孩子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这么说大梁家村那些孩子也是叫鬼迷了才被带走的?”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又讨论了起来。
玄素九离开了金二广家的后窗,走到自己那天做过布置的几处地方看了看,她悄悄画下的那几道符都还在,但明显失去了原来的色彩,这肯定是已经帮村子里面挡过灾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关门闭户,不好奇,不主动去把门窗打开,无论外面是什么,也轻易进不了你们的家。”玄素九告诉他们。
“就算是在外头哭得进不来,要是整夜整夜在这哭哭啼啼的,我们也不敢睡觉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