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后宅本就没几间屋子,云亲王住进去后,里水县令只能在前面的衙役轮值的班房凑合住着。
这又来一尊大佛,里水县令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排了:“张公公,咱们县衙实在没什么住的地方了,下官送您到县城最好的客栈将就一宿如何?”
“不不不。”张金亮手摇得跟风火轮一般,“咱家要同王爷一起住在县衙,随便收拾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实在没有……柴房也使得……”
“这……”里水县令叹了口气,他虽然是云亲王封地的县令,但也不敢真给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住柴房啊!
苦恼的里水县令只得让人将自己的铺盖,划拉去师爷那屋子对付一宿。心里还默默吐槽,这张公公怕是脑子有大病,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住,非要往这里挤。
张金亮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现在恨不得就守在云亲王的屋子外面,可不想再玩命地赶路,最后却赶了个寂寞。
司皓宸回到后院,明若已经进了屋子。初一把圣旨放到桌上,就退出了房间。
“明天你不能扮男装了。”司皓宸摸了摸明若的头,“张金亮那老太监眼睛毒得很,你若是以后还想用‘明大夫’这个身份,最好不要让他看到。”
“哦?”明若微微挑眉,“他还有这等本事?”
“忘记我从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司皓宸捏了下媳妇水嫩嫩的脸颊。
“宫里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明若扬眉反问。
“嗯。”司皓宸点点头。
“咱们真要带着他去浔州吗?”只要那太监出现,准没好事,明若可不乐意看到他。
“那就要看他能不能跟上了。”司皓宸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第二天一早,云亲王就带着王妃、秦大夫和护卫准备出发了。
里水县令也想不明白,这就一宿的时间,王妃怎么也来了。他倒是没往‘明大夫’和王妃是一人这么清奇的思路上想,只觉得秦大夫离开了,明大夫自然要去营地坐镇的。
张金亮看到蒙着面纱的云亲王妃,心里松了口气。王爷带着王妃赶路,肯定走不快,自己就不会跟丢了。所以,给明若请安时,张金亮分外殷勤。
可惜,一出府衙大门,张公公就愣住了——县衙外只停了他的宫车,周围跟了四个御林军。
云亲王带着王妃都不坐马车吗?只有五匹马……
云亲王将王妃抱上马,自己也坐好。秦大夫和初一、十五、旬邑也都上了马。
张金亮看云亲王和王妃共乘一骑,盘算着马车即使难跟得紧,也不至于跟丢了,遂爬上了自己的宫车。
秦大夫不知他心中所想,要是知道,肯定会呵呵他一脸。就王爷那坐骑,他们拍马都追不上好吗!
在县城里,马车确实跟的不吃力。可一出城门,张金亮就彻底傻了眼,云亲王一行跑得那叫一个快,他想跟在后面吃灰,都吃不上新鲜的。
赶车的小太监死命追了五六里,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张公公,郊外的路不好走。再追下去,不但马匹受不了,马车也要散架了。”
“不用追了……”张公公暗自腹诽,别说马车要散架,他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了。幽幽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揉了揉快要颠成八瓣的尊臀。
去往浔州府城这一路上,明若看到不少灾民拖家带口地往里水县方向迁徙。
面如土色衣衫褴褛的灾民,走着走着会突然栽倒在地。有的能爬起来接着走,有的就再也起不来了……
明若揉了揉额头:“得尽快让这些灾民安顿下来,他们这样四处流散,不但容易丧命,更不利于控制时疫。”
“嗯。”司皓宸应了一声。
越往浔州府走,灾民的数量越多。司皓宸一行,傍晚时分赶到府城,有大批灾民都聚集在城郊。
远远能看到几处零星的茅草棚子,大部分人都是露天或躺或坐,能捞着棵小树遮挡一下,都算是运气好的。
走近一些,明若才发现,那些茅草棚子是施粥的粥棚。隐隐有炊烟腾起,身穿泥色僧袍的大和尚在炉灶旁忙活,还有几个官差模样的在维持秩序。
“大师傅,请再给我一些吧,我家有公婆和三个孩子呢。”一个妇人捧着个石钵头,苦苦哀求。
“下一位……”盛粥的大和尚现在也麻木了,他现在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僧多粥少’了,他给这人多盛一些,排在后面的就一点都吃不到了……
明若看着那大和尚舀起的汤水,说是‘粥’实在勉强了些,基本就是米汤。
城门附近,拉了三道‘封锁’。现在天还没黑,府城的城门却已经关了。
守关卡的士兵看到司皓宸一行,虽然不像灾民,却也不像官员富户,直接将人拦住:“来者何人?”
初一拿出丹胥帝那卷破圣旨,表明身份。
士兵一边着人往上禀报,一边狐疑地打量一行人——皇都来的王爷出行都这么简陋了吗?看着还不如太守府的管家呢!
不一会儿,守正从城楼上下来,看了圣旨连忙行礼,然后呵斥守兵快开城门,迎云亲王入城。
原本守在城门附近的灾民,看到城门打开,都往这边拥来。但很快就被‘封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