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里正蹙眉,徐氏这个无知的村妇,居然还敢质疑他的权利?
父母兄长代为休妻的事儿他见多了,更何况他是一里之长,是附近这几个村子的村吏,户口、赋役都归他管。
他不仅管户口和赋役,还得对里内百姓的行为,进行规范和约束,好人好事和违法乱纪都要捡择举出,同时还得落实好朝廷政策。
这个徐氏居然说他没权利管她家的事?
王里正面露不悦,刚要开口斥责徐氏几句,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孙家门口。
虞长河最先从车上跳下来,紧接着是孙氏,然后是孙大吉和孙丰收,他们一齐将孙老太扶下车,由虞长河背着进了院。
孙老太现在虽然清醒着,但身体非常虚弱,面对村里几个老姐妹的询问和关心,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就被虞长河背进了屋里。
再看孙丰收,服役才短短十来天,就像老了十岁似的,满脸的胡茬、憔悴不堪的面容,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活力。
孙丰收的无精打采,在看见徐氏的时候彻底消失不见,整个人跟附魔了似的,奔着徐氏就冲了过去。
徐氏躲闪不及,被孙丰收一把扼住喉咙,当场就翻了白眼。
“爹,你不要杀娘……”小虎子嚎啕大哭。
“丰收,快松手,杀人是要偿命的,为这么个污糟货犯不上搭上你的命。”
孙五爷一边大声制止,一边叫几个儿子去拉孙丰收。
孙丰收一想到他老娘差点被徐氏磋磨死了,就气的发疯,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把徐氏休了。
待孙家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孙丰收拉回来,徐氏已经被孙丰收掐的只剩下一口气,无力的瘫软在地。
徐老大连忙过去将徐氏抱在怀里,“你们孙家仗势欺人,以多欺少,要是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就县衙官府见。”
孙氏挺着肚子,先是在孙五爷的介绍下,和王里正见了礼,然后又接过马童生递过来的休书,让孙丰收在上面按手印。
孙丰收也不用马童生拿来的印泥,直接咬破手指,用血狠狠的在休书上按了手印。
孙氏拿着休书丢在徐氏脸上,“滚!”
徐氏捂着嗓子咳了几声,“要我走可以,把我的嫁妆还我,还有虎子得给我。”
孙氏气笑了,“你的嫁妆不就是两个樟木箱子吗?你拉走就是,至于虎子是我们老孙家的孩子,你想都不要想。”
徐氏连滚带爬的奔向虎子,“虎子,你跟娘吧?娘不能没有你啊!”
小虎子被徐氏疯癫的模样吓的连连后退,躲到虞小怜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道,“你要是真不能没有我,就不会将我扔在家,这么多天没回来。”
孙氏听了小虎子的话,心里一阵心疼,心疼过后又有一点欣慰,幸亏小虎子懂事早,要不然这几天就是没饿死,也顾不上他奶奶啊。
要不是小虎子给老太太熬了柴胡水喝,恐怕她娘也挺不到她回来了。
“虎子,虎子啊,我可怜的儿啊,以后你就是没娘的苦命孩子了啊!”
徐氏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孙氏,“你要记住都是因为你大姑,咱们这个家才散伙的,你大姑她不知道干了什么来路不正的勾当,发了邪财,有了两个臭钱,就回来搅合她弟弟的家啊……”
孙丰收见徐氏还造谣攀咬他姐姐,冲过去就给了徐氏一脚,将徐氏踢了个倒仰。
孙丰收似乎还不解气,还要再打,被孙氏拽了回来。
王里正适时出声,是对徐老大说的,“你偷银子的事,我刚才和孙五爷商量了,就不追究了你的罪了,你快拿着休书,带着你的妹妹家去吧,别忘了,把十五两银子,给孙家送回来,如果拿我的话当耳旁风,那我可是要去找你们大井村的里正说道说道的。”
徐老大瓮声瓮气的道,“我回去会和我爹说的。”
至于他爹,肯不肯将银钱拿出来,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还银子的话,就要没收他家的耕地,估计他爹再舍不得,也得乖乖拿出来。
徐老大今天已经挨够打了,想到自己还得忍着疼,一步步从上河湾走回去,心里就咒骂起徐氏来。
徐氏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是想要她哥哥背她的,谁知徐老大瞪了她一眼,“自己走。”
兄妹两个出大门的时候,徐老大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虞家的马车。
明明是好日子就要来了,怎么他妹妹就兜不住福呢?
真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徐家兄妹一瘸一拐的走后,王里正说他还得忙着调配徭役的事,提出了告辞。
孙氏连忙塞了一锭银子过去给王里正,作为他辛苦跑来一趟的辛苦费。
王里正将银子推了回去,不肯要。
就在孙氏以为这是个不贪财的里正的时候,王里正话锋一转,说他管的几个村里,只有上河湾村最穷,而且连个学堂都没有,穷不读书穷根难断,富不读书富不长,如果孙氏有心有力,就帮村里建个学堂,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孙氏怔了一下,看向虞小怜。
她对钱没概念啊,这建学堂得需要不少钱吧?
她家好像也没富到那种,随口就能许出一个学堂的地步?
虞小怜甜甜一笑,“里正爷爷,这创办学堂是利人利已,功德无量的好事,但这事儿我们一家得商量一下。”
王里正叹气,这创办学堂耗资巨大,以前他和其他乡绅商量的时候,都被委婉拒绝了。
看来孙家这也够呛了。
王里正也不勉强,微一点头,就走了。
孙五爷问孙大吉,“你怎么和芳子他们一起回来了?”
孙大吉道,“我找过去的时候,丰收就已经被芳子花钱从官差手里赎了回来,我只好跟着马车一起回来了。”
孙氏叹息,“昨天将我娘送去镇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