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雷弱儿和姚襄,顶多算是盟友,都不能算是同僚。
雷弱儿借助姚襄的力量,也不过是想要撑过一天是一天。
而姚襄眼巴巴跑来增援,只是为了伺机吞并雷弱儿的部属。
两个人相互利用,又各怀鬼胎。
不过到最后,主动抛弃雷弱儿的终归是姚襄。所以雷弱儿到最后也没有打算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姚襄。
因此姚襄知道,雷弱儿在临死的时候,应该会很怨恨自己吧?
若是自己的兵马还在,潼关应该还可以坚守一段时间。
可是这样做的意义呢?
不过是成全雷弱儿的忠烈之名罢了。
姚襄才不是这种大善人。
怨恨就怨恨吧,背后发凉也没办法。
马蹄声阵阵,岸上放哨的士卒传来惊呼声。
姚襄惊诧的看去,烟尘滚滚,几支流矢已经飞掠过来。
王师追过来了!
原来背后发凉不是因为雷弱儿的怨愤,而是因为死亡真的贴了上来。
姚襄自嘲的一笑,旋即大吼:
“上船,快上船!”
下一刻,箭矢呼啸而来,横扫整个河滩,不少羌人士卒应声倒下,其余的士卒也都慌了神,着急忙慌的向着羊皮筏子和船只冲去。
原本井然有序的河滩,瞬间陷入混乱。
十余名骑兵冲在最前面,宛如利刃一样,直接刺入河滩上的羌人士卒之中。
不过他们也没有能肆意冲杀太久,很快就发现战马的移动逐渐减慢。
河滩的泥泞就像是一层伪装,欺骗了姚襄等人,也自然欺骗了王师轻骑。
率队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邓羌本人,他察觉到战马难行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从马背上跃起,直接滚落在泥滩中,虽然这样显得有些狼狈,但是至少可以避免直接陷进去。
几支长矛同时刺向邓羌,但都被邓羌躲过去,他起身,挥刀横扫,那些一样在河滩上行动不便的羌人士卒,仓皇躲避,却因为力道没有用好,一个个东倒西歪。
邓羌也懒得管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追向姚襄。
此时姚襄已经行到没过小腿的水中,两名亲卫连拉带拽,将他带上羊皮筏子。
身后的士卒们,仍然还在挣扎着想要逃窜,因为更多的王师步卒已经出现,所以现在其实和他们交手的只有十几名骑兵,但是也没有回身杀敌的勇气。
一艘艘木船和羊皮筏子逐渐驶离河岸,岸上的士卒们举起手臂,发出一阵阵哀嚎。
他们怨恨姚襄将他们带到潼关,又把他们丢在这里,他们向着敌人跪下,乞求他们能够获得敌人的宽恕和仁慈。
姚襄死死咬着牙,霎时间他感受到一道道目光汇聚在自己的身上,周围的这些士卒们,或是担忧、或是恐惧,总之感受不到一点点的信任。
显然他们也害怕有一天会被姚襄这样抛弃。
“嗖!”一声锐啸骤然响起。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大喊道,一下子按住姚襄。
羊皮筏子在剧烈的颤抖,而一支箭矢直接钉在了姚襄的肩膀上,显然原本是对着姚襄的背心射过去的。
在岸上,邓羌收起来弓,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射中肩膀,还不至于要命。
他回过头,扫视着那些跪倒在河滩上的羌人,冷声说道:
“押下去。”
邓羌虽然杀的上头,但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
这些苦苦哀求并且控诉姚襄罪行的士卒们,活着,显然比死了好。
操控舆论、宣扬关中新政,如今邓羌等人也都意识到了这样做的重要性,自然不介意多给关中的各个报刊准备一些新的素材。
剧烈摇晃的羊皮筏子上,姚襄强忍着疼痛,狠狠一拍羊皮筏子。
虽然他已经损兵折将,麾下所剩无几,但只要到了河东,总能寻觅到机会。
这一次让我逃出生天,下一次,一定要把今日所受,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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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潼关已破,雷弱儿父子战死,姚襄渡河向河东逃窜,其麾下士卒只剩下几百人。”一名参谋急促说道。
“别驾身在何处?”
“已率军渡过蒲坂,沿路并无河东军队阻拦。姚襄渡过大河的消息也告知别驾,别驾派遣一路偏师前去阻拦。”
“别驾有没有说什么?”
“请都督不要担忧,数百残兵翻不起风浪,且现在的河东已经不是当初姚襄纵横所向的河东,或许我们还可以借助姚襄,去挑衅张平。否则的话,我军贸然向前试探进攻,有可能会落入张平的圈套之中。”那参谋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军文递给杜英,“这是别驾送来的文书。”
杜英接过来,沉声说道:
“那南阳可有消息?”
“南阳城破,姚苌率众向许昌逃窜。”
“用了几天?”
几名参谋们面面相觑,甚至其中一人还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方才回答:
“一天······”
“怎么会?”杜英皱了皱眉。
南阳的战况,竟比杜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