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方停,雪霁天晴,世间万物银装素裹。
天际一轮白日并不和暖,照得雪光清冷,映得窗纸透亮发白。
林婉卿着一身浅粉色妆花缎袍,穿一件白色羽缎斗篷,越发衬得雪肌玉肤晶莹剔透,整个人宛如出水芙蓉、凝脂雪莲。
如意往她手上塞了一个珐琅鎏金手炉,笑着对站在林婉卿身边的阿七道:“这次就你一人跟着夫人出门,万事仔细着点,手炉若是冷了,记得帮夫人换。”
林婉卿见她絮絮叨叨,不由嗔怪道:“不过是去趟王府,没这么多讲究。阿七,走了。”
阿七忙走到门口拉开门,一阵冷风扑面灌来,林婉卿冷得吸了口凉气。
庭院中的雪已被下人见早清扫,地面却依旧结着薄冰,阿七习武身子稳,便一直馋着林婉卿走到门口,上了马车。
林婉卿坐在马车里,头上的珍珠步摇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曳生姿。
她看一眼正襟危坐的阿七,忍不住笑道:“阿七,这次只是带你见些官眷,恐日后有用,无甚大事,不必紧张。”
阿七被她看穿心事,面色微红,也不言语,只点了点头。
林婉卿拿眼细细得看着阿七,两个多月了,她白了些,也圆润了些,眉目深刻,流露出勃勃英气,不由微笑道:“我们家阿七也是个美人。”
阿七脸色越发的红,轻声道:“主子谬赞。”
林婉卿拉过她的手,笑道:“五年后给你寻个好婆家。”
假如五年后她还活着的话。
阿七忙抬眼望着她,摇头道:“阿七不嫁,要一辈子保护主子。”
林婉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
没多久,马车晃悠悠来到了静安王府。
门口的小厮进屋通传,温慧竟亲自出来迎林婉卿,她一面笑着,一面拉着林婉卿往花厅走:“快进屋暖暖身子。”
林婉卿叫花厅的暖气一扑,浑身都活络了不少,她见厅中并无她人,不由笑道:“不成想我竟来得最早。”
温慧拉着她坐下,立马有丫鬟上了热茶。
温慧面色莹润,笑容清浅,道:“那些个都是惯会拿架子的,来得晚也好,我们多说些话。”
林婉卿拿起茶盏喝了口热茶,笑着与她扯了些闲话。
没多久,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官眷,花厅里顿时笑声阵阵,好不热闹。
林婉卿因着前朝罪女的缘故,并不喜这样的场合,但温慧的邀约,她肯定要来。
温慧大约也知道她的心思,与别人说话时会主动与她搭话,唯恐冷落了她。
其他人见温慧这般态度,又知林婉卿是骠骑大将军的嫡妻,对林婉卿也算客气。
“哟,这么热闹呢。”
这时门口走进来三个女子,为首的女子一身繁复华美绣金丝云纹的水蓝色缎袍,穿一件大红色羽缎斗篷,容色绝丽,滟滟生色。
林婉卿在宫中筵席上见过,乃当朝太子妃柳娉婷。
她旁边站着一个年岁稍长,穿宝蓝色团福锦缎裙衫的夫人,方圆脸,姿色中等,眼中却透着精明。
另一个则是秦筝。
众人起身,给柳娉婷行了礼。
温慧又悄声跟林婉卿介绍了其他两个人,秦筝林婉卿自然是认识,另外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崔夫人。
在坐的官眷柳娉婷都认识,唯独眼睛扫过林婉卿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笑道:“这位倒看着面生。”
林婉卿起身盈盈见礼:“妾身乃骠骑大将军之妻林婉卿,见过太子妃娘娘。”
柳娉婷侧头看了秦筝一眼,巧笑嫣然道:“倒是巧了。”
她没说什么“巧了”,但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有人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有人向林婉卿投来怜悯的眼神。
崔氏闻言,尖着声音道:“原来这位就是萧夫人啊,若论手段,还得是你厉害,这满盛都的人都知道萧将军属意的是秦娘子,你偏生是压着三年没让她进门。”
今日来静安王府的都是盛都有头有脸的夫人,崔夫人这是当众打林婉卿的脸,让这些夫人知道林婉卿棒打鸳鸯,拆散了有情人,还善妒成性,三年也没让秦筝进门,让她以后在盛都的官眷中不好做人。
温慧听崔夫人的话不怀好意,想要发作,林婉卿却冲她使了个眼色,笑着对崔夫人道:“崔夫人这话可折煞妾身了,妾身一直以夫为天,将军喜欢谁,想娶谁,妾身定然是欢欢喜喜,八抬大轿迎她进门。莫说是妾,就是平妻,妾身也是绝无二话。”
说完,她抬眸望向秦筝,嫣然一笑道:“秦娘子若是想进将军府的门,妾身定然操办的风风光光。”
林婉卿本就不想跟萧珩过了,秦筝这样的性子定然不肯做妾,若是萧珩娶秦筝做平妻,她便更有充足的理由与他和离,她高兴还来不及。
崔夫人知道秦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