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若昭的印象里,男人都有这样的野心和抱负。
每一个士兵在打仗的时候肯定都做过这样的梦,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然后衣锦还乡。
更何况,上一世若不是因为自己,秦午早就飞黄腾达了,所以她这一世总归是想着能弥补他几分,那样才能报答他的恩情。
可看到如今因为自己要赶走他都能红了眼眶的男人,宋若昭都忍不住扶额长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午还这么容易悲春伤秋呢?
“我不管旁人怎么想,左右这辈子我就跟着将军。”秦午似乎非常不喜欢宋若昭赶走他这件事,当下愤愤不平地说道,“能成为云家军的一员,对我来说那就已经是光宗耀祖了,旁的我也不要。”
若不是将军出手,他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甚至将军还特地吩咐了让赵医女为他治脸,他又何德何能得将军这般善待?
所以,从那一刻他便打定主意,若是将军真的赶他走,那他也不至于真的去死,大不了悄悄跟着将军,等到将军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就冲出去帮将军……
此刻的宋若昭根本不知道秦午脑子里已经想了那么多,只是见他这般执拗,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言地吃着烤鱼,反倒是逗笑了一旁的谷雨。
“笑什么?”宋若昭塞给她一条烤鱼,忍不住无奈地说道,“吃鱼!”
“我笑将军好像总是想为我们寻条后路。”谷雨看着手里的烤鱼,似乎非常随意地开口道,“明明知道小秋是个不安分的,却还是把人留给凝小姐,将军拼了命的把凝小姐给拉出来,却突然撒手不管,就不怕凝小姐真的被人骗了去?”
不得不说,到底是跟在宋若昭身边多年的谷雨。
从这段时日宋若昭的反常里,她已经开始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了。
就好像宋若昭在不知不觉间总是在替他们考虑将来如何,却故意将自己剔除出他们的生活。
每个人,只要是宋若昭在意的,似乎都有这样的迹象。
她了解宋若昭,所以此刻的谷雨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其实无非是在告诉她,自己跟秦午一样,绝不会轻易被赶走。
“有七月和初三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薛家那姑娘也不是个傻的,总归能护得住。”被谷雨说开了心思,宋若昭倒是也笑了,转动着手里的烤鱼说道,“终归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将军,你我之间出生入死多年,不管将军日后面对什么,属下也是一样誓死追随。”谷雨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程家那边既然放任那位小少爷来跟着将军,未必不是一种试探,他们定然是从何处得知了什么隐秘消息,所以才会如此。”
只有程子阳,好似个傻子一样,真的以为自己是被薛长河掩护着逃了出来。
依着他那位姐姐的手段,若是没有她的首肯,程子阳怕是连程家大门都摸不到,更遑论他能离开京城。
秦午听到谷雨这么说,抬起头看了一眼宋若昭,随后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烤鱼,似乎对她们之间的话没有半点兴趣。
“圣上有意把水搅浑,那就乱点吧!”说起天子,宋若昭似乎有些无奈,但到底是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他日秘密揭开,圣上能记得我这些年的功劳。”
“将军,如果圣上不记得呢?”沉默了一会,谷雨突然抬起头看着宋若昭,哑着嗓子问道,“我们真的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去吗?”
“谷雨!”
秦午不是听不懂。
相反,他是个聪明人,哪怕他不知道宋若昭和谷雨隐瞒了什么,可也听出了谷雨语气中的杀气,当下忍不住抬头叫了她一声。
“将军面前,休得胡言乱语!”
“秦午。”没等谷雨说话,宋若昭一边转动着手里的烤鱼,一边抬眸看向他,意味深长地问道,“若是我有一日也不愿让别人来掌控自己的命运,你当如何?”
……
就在于欣柔差点被气昏过去的时候,爽朗的笑声从外头传来,随后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
于氏见到来人,顿时惊得起身行礼。
“臣妇见过长公主。”
这不是于氏第一次见长公主,自然是认得对方的,而于欣柔哪怕这会正在养病,也不可能无视长公主的存在,当下连忙起身下了床,跪在地上朝着长公主行礼。
只可惜,长公主半晌都没有说话,以至于二人只能跪在原处一动不敢动。
于欣柔刚刚没了孩子,这地上冰凉,此刻只感觉寒意顺着膝盖往腿上窜,以至于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瞧着可怜至极。
“起来吧!”
眼见着于欣柔要撑不住了,长公主这才淡淡地开口。
“听闻老六在府里头养了个如花美眷,差点把宫里头那位给气死,所以今个儿本宫特地来瞧瞧热闹,倒是忘了你刚刚伤了身子,可有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