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她?”刚才他听见小姑娘问是不是喜欢她时,替身答了个“是”。
“没有!不喜欢!”替身连忙摇头。
李穆眸色一沉:“为何不喜?”
替身有点委屈:“我头一回见这位小姐,谈不上喜不喜欢……”
李穆默了片刻,“嗯”一声,从床尾暗出走出。
恰曹和送走唐小姑娘回来,见了他,忧心忡忡问:“殿下打算如何送唐二小姐回去?”不是不能强行将人送走,但闹不好,可能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
“庭州信使还有几日到?”李穆问。
“至少还得三日。”
李穆垂眸静默须臾,踱了两步,走到刚才唐小姑娘站的位置。
距离这个位置不足三步的三足架上,摆着一对白釉龙纹烛台。
他凝视烛台须臾,抬起右臂一拂——
“啪!”
烛台碎裂一地。
“唐氏女损毁惠昭皇帝遗物,笞二十,逐!”
……
“奉太子令,唐氏女损毁惠昭皇帝遗物,笞二十,逐!”
厚重云色下,侍者左右围立,无不神色冷煞。
唐小白一惊,正要张口辩驳,对上曹和凌厉的眼神,忽又闭了嘴。
随行婢女被拉开,一名健壮仆妇擒了她的手臂往屋里带,曹和手执竹鞭面无表情跟在后面。
门帘垂下,未几,鞭声叱响——
……
暮色昏沉中,渐渐飘起雪来。
当光秃秃的枝头染上雪色时,太子府朱漆大门开启,踉踉跄跄走出三名女孩儿。
唐小白全身都裹在斗篷里,被桃子半扶半抱地护在怀里,耳边不时响起婢女们压抑的啜泣,不由暗暗叹气,正要提醒她们先派个人回府报信,却意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白!”
抬头,见纷纷暮雪中,马车辘辘驶来。
驾车人抬起头,斗笠下一张脸有着顾家儿郎传统的斯文俊秀。
“顾四郎!”婢女们喜极而泣。
顾缘匆匆停车跳下,一面疾步冲来,一面急问:“你们可好?”
“二小姐受了二十下鞭笞。”婢女泣道。
顾缘面色遽变,一把抱起斗篷包裹下的小人儿,朝马车跑去……
……
人被裹在斗篷里抱进燕国公府,引起一阵兵荒马乱。
报信的报信,请医的请医。
唐小白被包在斗篷里抱进明月楼后,就蒙头趴在枕上嘤嘤哭泣,一直到被人一把掀开被子——
“你也不怕闷死!”唐大小姐一掌拍到她后脑上。
“我怕被人看出来——”唐小白说着,正要翻身,却被唐娇娇按住。
“你这背上要不要紧?”唐娇娇有点紧张。
妹妹被抱回来时,脱去斗篷和小袄,内里的衣衫鞭痕斑驳,看得她眼前黑了一瞬,后来瞧见小姑娘偷偷朝她使眼色才定下心来。
“不要紧,都是画上去的!”唐小白一骨碌爬了起来,反手摸了摸背上的“伤”,“都包扎好了,就不给你细看了,反正是假的,衣衫是一位嬷嬷撕开的,曹典内的竹鞭碰都没碰到我呢!”
回想当时,唐小白唏嘘不已。
小太子说会尽快让她回家,但没想到那么快,这雷厉风行的作风同小太子那柔弱可欺的外表可一点也不相符,竟然都没让她留过夜!
回想这一日的遭遇,唐小白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去太子府吃喝玩乐了一天。
甚至离开的时候,还有人来接——
“对了阿姐,顾四表哥怎么会正好去太子府接我?”她刚出太子府,就遇上了顾缘驾车赶到,衔接得也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约好了一样。
唐娇娇摇头:“没顾上问。”
她根本没料到唐小白今天能回来,何况回来时还受了伤。
始料未及之余疑窦诸多,这一个根本没排上号。
“太子用的什么理由鞭笞你?”唐娇娇问。
“损毁惠昭皇帝的遗物。”
“什么遗物?”
这个唐小白有问过曹和:“一个什么龙纹烛台——”
“是白釉龙纹烛台!”顾氏柔柔说着,步履盈盈走了进来。
方才唐小白被顾缘送回,因鞭伤骇人,柔弱的顾氏看了一眼就被吓晕了过去。
现在外人都走了,顾氏也就醒了。
“阿娘。”唐小白乖巧地唤了一声。
顾氏走到床边坐下,搂了唐小白在怀,轻抚着她背上的“伤”,柔声道:“我儿受苦了,这恩也好,仇也罢,我们燕国公府都会铭记于心。”
唐小白听得心头一震,随即狂喜。
这件事要说仇,那肯定就是对着狗皇帝啊?
和皇帝有仇,这不就是造反的前提?
怎么肥事?!
她竟然无意间为燕国公府转换了阵营??
唐小白恨不得立刻修书一封跟燕国公告状顺便介绍他去投奔男主,这时,听见唐娇娇问:“那烛台真是惠昭皇帝遗物?”
“是,”顾氏点头,“惠昭皇帝生前未曾登基,原本是没有资格使用龙纹烛台的,那对龙纹烛台,是惠昭皇帝少年读书时,先帝特别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