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周围的门窗紧闭,这一瞬,顾云真却觉得外面的寒风似刀子般刮在了她脸上。
她感觉脚底隐隐地升起一股寒气。
慕容大夫人、慕容雍、慕容老夫人、慕容慧、柳慕玉等人的脸交错着在她眼前闪过,心头疑云丛生,揣测着这背后的种种可能性。
一时间,她不由想起她过去曾经看过的那些戏文、话本子,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家逢变故、情根深种、身不由己……替身等等的关键词充斥在她思绪中。
“替身。”顾云真喃喃道,似自语,又似在问顾燕飞,“我是替身吗?”
说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谬,她只听过有人找替身寻那些个容貌相似的,还没有见过有人找八字一样的替身。
“确实是‘替身’,只不过,”顾燕飞讥诮地扯了下嘴角,“柳姑娘应该是大姐姐的替身。”
她微微扬起的话尾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神秘。
结合前世的线索来看,顾燕飞有九成把握,柳慕玉是顾云真的替身。
“……”顾云真一头雾水,完全猜不透顾燕飞的话中之意。
顾燕飞又接着去看飞鸽传书中的第二张绢纸,上面写的是关于上清真人的事。
上清真人二十岁才入道,投于无量观门下,拜于天罡真人首徒的门下,至今也有二十几年了。
据闻,他与传说中的天罡真人一样,天生道骨,才智非凡,尤其擅长符箓、炼丹、风水之术,入观后,短短数年道法就有大成,最近这七八年中,更是显了不少神通。
比如他曾一眼看破冯大将军府的祖坟被人动了手脚;
比如他曾做法把痴呆了五年的常宁侯府二姑娘唤回了神;
比如他用仅仅一道符箓,就把被人用刀子捅得肠穿肚烂的安王府七公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等神迹数不胜数,上清真人由此声名鹊起,有了“活神仙”的名头。
顾燕飞看完后,就把两张绢纸都递给了顾云真。
顾云真也认真地看了起来,当她看到第二张纸写的是关于上清真人的事时,惊讶地挑起了眉头。
顾燕飞若有所思地以食指摩挲着唇下的凹陷,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慕容家那个躺在床上的老太君,周身的死气浓郁如茧,密密实实地把她束缚在其中。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顾燕飞才一起头,顾云真就从绢纸里抬起头来,疑惑地朝她看来。
这其实是顾燕飞在曜灵界时,亲眼目睹的一件发生在凡人城镇里的事。
在一个小城镇里,有一个书生偶然救了乡绅人家的姑娘,那姑娘因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嫁与了那书生。
可是,妻子体弱,婚后不到两年,就病故了。
书生意外找到了一本邪书,为了让妻子复活,以邪术将妻子灵魂锁在她的头骨中,再讲头骨埋到地里,每日以鲜血浇灌,从老鼠,到鸡,到牛……需要的血量一天比一天大,直到需要人血浇灌。
为此,书生不惜杀了一人又一人。
妻子的尸骨上一点点地长出了血肉,皮肤,如同种子在土地里一点点生根、发芽般,可是她的身体再也没有温度,四肢僵硬,还见不得光。
妻子不想复活,更不想变成这种半人半鬼的样子。
可是书生还是强行为之,他不能让妻子死了。
因为书生本来家道中落,若是岳家富足,他早就一无所有,是仰仗岳家才东山再起。
一旦妻子死了,没有岳家的帮衬,书生又会变回一穷二白。
顾燕飞在这里忽然停住,眸色深深。
顾云真的一颗心随着故事起起伏伏,起初被书生的“深情”所感动,后又纠结于书生杀数人为救一人,听到这里,又厌恶起书生的自私狠辣。
“那后来呢?”顾云真追问道,心里觉得这个故事中的妻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后来啊……
顾燕飞眨了眨眼,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一百年前的回忆中。
后来,那个妻子彻底“复活”了,有了血肉之躯,只是她的血是黑的,她成了一头没有理智的邪物,杀光了一城的人。
当时,顾燕飞奉师命下山,铲除邪物。
她亲眼目睹了一场人间地狱,那个妻子全身染满人类的鲜血,嘴里是血,手里是血,指间还抓着碎肉,却在哭着,两行黑色的泪水汩汩而下,哀求她:“杀了我!”
顾燕飞眼睫轻轻地扇动了两下,终究没有说出这段,只是轻描淡写道:“后来,那个书生被他的妻子亲手杀死了,那妻子也死了。”
“任何邪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燕飞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递给了顾云真。
“……”顾云真眼睛微睁,眼尾发红。
她还沉浸在顾燕飞的故事中难以自拔,感觉心口空荡荡的。
烛火细微地跳跃了两下,一滴透明的烛油流淌下来,仿佛一行清泪,在烛火照耀下,晶莹透亮。
“咕咕。”
鸽子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妹俩齐齐地寻声看去,就见三花猫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只信鸽,信鸽无辜地抖了抖翅膀。
顾燕飞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