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信念的躯壳般,精神气全都没了,只是在苟延残喘着,心中一阵阵无力的绝望。
道法上,以强为尊,实力就是一切。
面对顾燕飞这种实力远超于他的高人,自己的那点心计、法术全都微不足道,对方是猫,自己就是老鼠,猫随意地拨一拨爪子,老鼠只能望风而逃。
“借运啊。”顾燕飞喃喃自语着,原本要打响指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随意地捻动了两下。
连楚翊也是微微地露出惊讶之色,但顾燕飞的表情平静如水,甚至于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庾家有上清。
借运之事上一世就有。
上一世,她的大哥顾渊就被人施法借了运。
顾渊在十八岁以前是天之骄子,文武双全,聪慧机敏,可是他在某一天起,忽然就落魄了,双足被废,仕途被毁,哪怕是从商,也会遭人打压,事事不顺,甚至连与他交好的亲朋故交也会沾染霉运,渐渐就疏远了他。
上辈子,顾燕飞只以为大哥是时运不济,才会如此。
直到后来她转世到了曜灵界,入了这道门后,她才逐渐明白了过来,她的大哥其实是被人借了运。
现在想来,当时虽没有百多孩童丢失,但却有一众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忽然间落魄,或反复受伤,或屡试不第,或妻子屡次流产,或婚事连连被退……诸事不顺。
他们都成了被人怜悯、疏离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被人茶余饭后地取消、议论!
他们和她的大哥一样都是被借走了运。
顾燕飞幽黑的眼珠眼珠寒如秋水。
上清神情惶惶地盯着顾燕飞的手指,他的意志已经被彻底压垮,断断续续地往下说:“借运之术,需要童男……童女各百名,取其心头血,现在那些孩子都……被关在庾宅的密室里。”
“此术大成后,庾氏可谋百年的气运,百年间扶摇直上,鼎盛不衰。”
他艰难地喘着粗气,衣物、身躯在业火中被烧得黑漆漆一片,但他还在苦苦挣扎着,支撑着,感觉自己的灵魂此刻已经被业火烧得千疮百孔,随时都会粉碎。
他哀求地看着顾燕飞,吃力地又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放过我吧。”
极度恐惧之下,他甚至忘了自称贫道。
书生张闵与那中年妇人全都听得全身发颤,怒意翻涌。
若非此刻上清已经遭了报应,被烈火焚身,他们已经要冲过去狠狠地揍上他几拳。
张闵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反复地拍着女儿的背,后怕地再度更咽了。
其他丢了孩子的百姓也几乎站不住了,一个个面有惶惶之色,摇摇欲坠。
就算他们不懂为何为借运之术,光这么听听,就知道要杀两百孩童的术法必然是一种极其歹毒的邪术啊。
他们的孩子落入这等丧尽天良之徒的魔爪,可还有命在?!
众人越想越怕,简直不敢再深思下去。
顾燕飞轻轻摇了摇头,似叹非叹,幽黑的瞳孔犹带一抹冬夜般的清寒。
此时的上清犹如惊弓之鸟,见顾燕飞摇头,受惊地又喊道:“我不是主谋,我既没有掳孩子,也没有杀人。”
“下令掳人的是家主。家主就在京城,你们一问便知。”
没错。
他的手是干干净净的,他要谋下一世的福缘,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人命与鲜血。
顾燕飞目光清淡地看着上清,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臭虫。
像上清这种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永远把一切归咎于别人的贪念,觉得自己不过是顺手给人家递了把刀子,别人杀不杀人与他何干。
前世他施法借了大哥的运,怕也不会有丝毫的歉疚,心安理得。
顾燕飞的周身弥漫起一股冰寒的气息。
“皇上!”书生张闵身旁的那中年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帝连连磕头,没几下就把额头磕得一片青紫,撕心裂肺地喊着,“求皇上给民妇做主,救救民妇那可怜的孩儿吧!”
她这么一说,其他丢了孩子的百姓也都纷纷跪了下去,有人泪如雨下,有人齐声附和,也有人学那妇人连连磕头。
“请皇上严惩这帮丧尽天良的恶徒!”
“请皇上帮我们找找孩子吧!”
这些丢了孩子的人全都临近崩溃了,生怕他们会找到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的那种悲怆的情绪也感染了其他百姓,百姓们也都红了眼,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去,全都请求皇帝做主。
一眼望去,所有人都矮了一截,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同身受地写着悲伤与义愤,一种悲凉的气氛弥漫在承天门一带。
“父皇。”坐在轮椅上的安乐忽然出声,声音软软的。
她依然很虚弱,拢了拢斗篷,左手上依然包着楚翊给她包扎的白帕子,帕子一角的三花猫翘在手背上。
另一手捏住了皇帝的一只衣袖,晃了晃,乖巧地乞求道:“您帮他们找找孩子吧。”
十来岁的女童瞧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在她纯洁的眼眸下,周围的那些百姓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