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透进来的晨光,顺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延伸出了一片长长的光带。
景晨坐在明暗交杂的凉亭里,一动不动的望着虚空中的浮沉,眼底闪着细密的光。
有人推门进来,布衣的和尚微微低头,“师父。”
景晨抬头,出乎意料的,他今天的表情有些严肃,“回来了。”
和尚走到凉亭里,拿起桌上的小茶壶,自然的走到一边的水井边洗干净,声音里含着一丝叹息,“主持师父,已经下葬了。”
景晨望着远方,“生老病死,是常态,他已经算高龄,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和尚去一边沏了新的茶水过来,“生老病死是常态,可是这种常态,对您来说,是不起作用的。”
景晨终于动了动,扭头看向吗,面前的年轻和尚,愣了一瞬之后笑了,“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住持确实也是要死了。”
年轻和尚皱起眉,“您说话,好歹也忌讳一些。”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和尚想要收起桌上多余的杯子,被景晨伸手拦下,“不用,今天我有客来。”
年轻和尚一怔,最近,师父好像多了很多的客人,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
景晨转身要走,却突然听到景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来,师父也不是能一直陪着你的。”
年轻和尚猛地转身,“您要走吗?”
景晨突然笑的特别真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里不是我的归处。”
景晨突然响起老主持跟他说过的话,景晨是突然间来到寺庙的,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甚少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踪。
而原本,他也是不打算久留的........
年轻和尚还没来得及推开门,门从外面开了。
走进来一位布衣的老人,和尚低头打了个招呼,擦身而过之间,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和尚的背影看了很久。
古澜坐到桌边,景晨抬手给她倒茶,问道:“认出来了吗?那个孩子?”
古澜又想了想,才迟疑道:“是当年,你在山下捡的那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景晨摇头,苦笑:“你也不想想,都多少年了。”
当年,景晨要离开这座寺庙,他的身份太特殊,是不能再一个地方久待的。
可偏偏就在下山的路上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他自然是不想带着一个孩子,但总不能任由这个弃婴死在荒郊野外。
没办法,只能拿衣服裹了准备带回寺庙。
谁成想那孩子一直哭,哭到了陈深的门前,就这么撞破了他多年来的秘密。
古澜指尖抚了抚杯沿,“我一直在想,当初拉你下水,是不是做错了。”
“如今就不必说这些了,我要是没考虑到后果,当初也不会答应帮你的忙。”
景晨平日里总是疯疯癫癫的,不修边幅,今日确实好好梳洗了一番,隐隐显露出本来的面目。
他是生的极为俊朗的,周身还有些旁人难以企及的阴柔气质。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以命抵命,我已经活的够久了。”
“景晨!”
“我说的是真的。”
景晨定定的看着古澜,“如今晓星已经结婚生子,时雅虽然吃了很多苦,如今也可以安享晚年了,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我也想求一个新生。”
景晨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你来找我,是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收拾了吧!”
古澜已经很老了,但景晨居然还很年轻,他看起来才三十多岁,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而这一切的代价,古澜也心知肚明。
古澜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因为过于用力,里面的茶水甚至有些迸溅出来。
“听橙,已经开始遗忘了,蒋志昂的命盘,再以一种不可违抗的姿态,回到正轨。”回到正轨,意味着一切徒劳无功.......
古澜叹了口气,“如今整个棋盘唯一的变子,是路观棠,我们唯一的希望,只有路观棠!”
景晨伸手袖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