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握住周婶子,道:“婶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这回病了一场,人也明白多了,爹娘怎会害我。秦家在我家出事儿的时候对我有恩,我做不出来恩将仇报的事儿,婶子放心吧。”
“这才是好孩子,那秦家虽然现在破败,但是淮之学问好,我家那大小子和他同窗时就说夫子都夸他有状元之才。你嫁到秦家万不可再使性子,与他好好过日子,等以后淮之高中,你就是官夫人了。”周婶子见乔悠性子一改往日骄纵,心中欢喜又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嗯,我知道了,今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麻烦周婶告诉我。”乔悠又道:“这些天婶子帮我照顾家里和鸡鸭,这些鸡蛋和鸭蛋我就不带走了,全当是个谢礼,还望您收下。”
“这我可不能要,你身子不好,秦家几个孩子又小,你都带走补补身子。”周婶子赶忙拒绝。
“周婶儿,我还有一言,请您听我说完。”乔悠想了想缓缓开口:“之前赵婶想要买我家宅子田地,虽然没买成,但保不齐她想什么法子又要泼我脏水,还请周婶儿平日帮我留意,她要是有什么动静还请婶子告诉我。我如今父母不在,哥哥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实在无力想这些事儿。”今天虽然把赵氏骂走,看赵氏的样子日后找机会就会害她。周婶子热心正直,有这样一个熟人在村子里替她把风,也好过她一个人。
果然,周婶儿听完乔悠的话不吭声了,她沉思了一会儿道:“都是一个村住着,你爹又教你周叔手艺,婶子帮你留意就是,这蛋我还是不能要。”
乔悠听完走到地上对周婶儿深深一福:“婶子大义,但是乔悠不能不懂事儿,鸡蛋虽然金贵,但是我把鸡鸭带走日后还会再有,婶子别推辞了。”
周氏见乔悠一片诚心不似做假,心道这女大十八变,没想到性子也会跟着变。以前乔悠拿鼻子看人,虽然长的好看却没什么心机,整日只知道吃喝打扮,家里的事儿一概不管,也就是投的好胎,托生到乔家这种把女儿当宝儿的人家。
今天赵氏闹出来这事儿她也以为不能善了本来想上前说几句,但是想到乔悠之前的样子就忍下了。赵氏跋扈,说不得要村长发话才行,没想到乔悠自己处理的这般妥当。
还有淮之那孩子,以前的乔悠他从不正眼看,不过是感念乔家恩情才帮一把。可这才几天,他竟然出言维护,还挡在悠丫头身前不让苏治文那小子近身。
秦乔两家虽然眼下落魄,但不代表以后不能出息。想到这儿,便不再推辞,并保证会盯着赵氏让乔悠放心,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提着鸡蛋鸭蛋回家了。
乔悠家所在的东山村并不是自来就有的,村民大都是乔悠奶奶那辈逃难过来的,整个村子不过二三十户人家。
乔悠的奶奶本姓张,荆州丹阳人,本来家中和㺯,父亲在一家私塾教书,母亲擅长女红刺绣,谁知母亲在她五岁时难产而亡,弟弟刚落生就夭折了。
她父亲也因妻子儿子离世一病不起,只得把她寄养在大伯家里,大伯娘是个厉害的,父亲活着的时候便整日要钱说是为他看病,没想到父亲还是没治好,不过一年就撒手人寰。
她大伯一家把弟弟家产悉数收下,又觉得她一个孤女,要是今后嫁人少不得费一副嫁妆,在她七岁时就作主把她卖到一户六品武将家为奴。当时为了多几两银子卖的死契。
后来幽州战乱,这个武将在幽州随辅国大将军一路立功,家眷也随着这场历经五年的战役摇身一变成了正三品上都护驻守幽州。
张家姑娘自小便知世态炎凉,本来是好人家的女儿,从小父亲带着她读书认字,母亲又教她一年女红,最后却落得卖身为奴的下场。她虽在官宦人家为奴却谨慎本分从无逾矩,又因识字会女红被老夫人看中一直留在老夫人屋里伺候。
等她年岁大了,老夫人有心提拔想让她服侍小孙子,但她心思通透,知道宅门里的弯弯太多。虽然她在老夫人下面伺候有几分面子,可当家主母是世家出身,最看不上这些爷们身边攀高枝儿的丫头,尤其是老儿子自小老太太身边长大,怎能再让老太太塞人,离间她与儿子。
何况那时老夫人年事已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离世了,主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主意定下后便对老夫人日常起居照顾的更加尽心,这一伺候就到了二十五岁。
老夫人去世后当家主母念她忠心,又不似那些心思活络的丫头整天想着到爷们身边晃悠,便问了她的意思,不但放了她的身契给了二十两银子让她回乡自行过活,还许她把这些年积攒的东西一并带着,博了不少贤名。
张姑娘主意大,这些年身边小姐妹的结局坏的多好的少,由其她无父母兄弟,若是回乡大伯一家定不能放过她,不把她榨干绝不罢休。
所以她出府时便未回荆州,而是去寻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钟玉萍,钟姑娘和她不一样,是家生子,到了年纪后被放出来嫁人。钟家也是疼姑娘的好人家,一番仔细挑选,把她嫁到青州平吉县一个小富人家做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