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婪的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模糊的记忆此时清晰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家徒四壁,贫苦艰难,可弟弟妹妹却从未抱怨,这里有他弥足珍贵的亲人和尚未泯灭的良知,是他心里从不敢去触碰的地方。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早让他的心绪失去波澜,但是此刻他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停的颤抖。
他......回来了吗?
是真的回来了吗?
西厢房的门突然打开,秦淮之闪身躲在门后,看着乔悠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乔悠方才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父母突然老了许多,他们拿着她从小大家的照片一遍一遍地看。从梦中惊醒后,她再也睡不着,只能去院中看看月亮。
华国今夜的月亮和这个小院中她看到的应该是一个月亮吧。
她走到院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你们放心,我一个人也会好好活着的,你们可以伤心,但是别伤心太久,女儿不能陪在你们身边尽孝,不过会永远为你们祈祷。”
她脸上的表情悲怆,泪水从眼中缓缓滑落,在衣服上晕成一个圆圈。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月亮后,乔悠回房了。
而在门后的秦淮之大为震惊。如果他没记错,乔悠现在应该已经变更家产从他家离开了。前世乔悠离家后并未嫁给苏治文,而是在变卖家产后被苏家骗的身无分文后送给青州汝宁府一中州司马家做了一房妾室后再无消息。
而现在她竟然没走,方才在院中乔悠应该是在思念父母,她不知道自己在旁观察,真情实感不可能作假,难道她也一起回来了?秦淮之冰冷的眸子有些不同,瞧着平静却暗藏汹涌。
他回忆着这几天乔悠的变化和他自己做的决定,心中升起了一个计划。
前世他带着弟妹进京赶考,身上的盘缠不多大半路只能靠步行。途中却被大雪困在山中,淮云淮书怕他耽误科考时间去除雪探路时不幸掉下山崖,淮云没救过来,而淮书折了两条腿。
而他在高中榜眼后被逼卷入泽国朝堂党争。
传说泽国太祖皇帝出生时其母梦见一只白泽入腹。白泽为上古神兽,通体犹如冬雪,纯澈高洁,能辨人心良善憎恶,这世间万事万物,皆可通晓其形貌品相,心绪情感,若有人偶遇之,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当时天下四分五裂,太祖皇帝一生东征西伐,他拔犀擢象,知人善任,待天下一统时定国号为“泽”。
世间有传闻太祖皇帝乃白泽转世,为解救苍生而降世。
如今泽国已建一百三十余年。
自古皇储均为嫡长,而泽国世祖立嗣时却非嫡非长,不过是因为当时世祖皇帝膝下仅有两位皇子,皇长子先天患有心疾无法理国,只好改立二皇子为皇储,二皇子素有贤名,十八岁时便被世祖封为贤王辅佐朝纲。
到了本朝,永成帝共有八子,现成年的就有五个,却无一是皇后所出。虽说皇家子嗣繁茂是天下幸事,可如果皇子们个个骁勇,擅谋断有城府,那还真是大幸中的不幸。
因有立贤先例,皇储迟迟未决,一时朝堂风云诡谲。
无论哪朝哪代,王位继承一旦公开竞逐,各方峰起,不死不休。各朋党之间交相争利,坐地分赃,藉公营私之余,党同伐异,士林风气丕变。
秦淮之高中之日,正是朝堂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之时,他本不屑与这帮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伍,怎奈妹妹被拐,是当朝首辅嫡女帮他找回已疯的妹妹并悉心照料,还允诺会医好弟弟腿伤。
他为报恩与首辅嫡女成婚,并与首辅一党一并投靠三皇子,三皇子人前仁义道德,礼贤下士,实际上却心胸狭隘,锱铢必较,本不配为一国之主,可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着三皇子成为他在朝堂中一把尖刀。
为帮扶三皇子上位,他人前谈笑风生,人后狠辣决绝,昔日榜眼成了文官清流口中以权谋私、谗佞专权的奸臣。
而他科考时想着高中后“阅尽圣贤书,著遍千秋卷”,终究是空中楼阁,梦里黄粱。
三皇子荣登大宝后忌惮他心思缜密,又手握重兵。美其名曰锄奸伐恶肃清朝堂,不昔对他赶尽杀绝以博贤名。
狡兔死,走狗烹,既然当初做了选择他便不悔,秦淮之本已心如枯槁,一心求死。谁知新帝为折辱他,在狱中告知这一切都是他与首辅的阴谋,弟弟妹妹的遭遇不过是逼他就范的手段,而他的妻子已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了。
临死前他的弟妹已被贵妃绞杀。他也被赐毒药,最后落得一家三口无人收尸的下场。
青年清冷的桃花眼轻轻眯着。世人道尚书大人好样貌,由其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翘,似含情欲诉,这副皮囊让无数京都贵女趋之若鹜。却不知这位尚书有个习惯,平日他从不轻易展颜,但每当他眯眼时定会血流成河。
既然天不亡他,那今生便要守护好弟妹。至于乔悠,既然乔悠选择留下,那么两人定亲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