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胡同变得稍微开阔了些,两个人脚步放慢。徐子航发现面前出现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和博书院”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笔锋苍劲有力,不禁驻足细细观看。
“据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大家族捐献出来,让那些有才华、却没钱上学堂的孩子来读书用的。”杜雪儿自发地为徐子航当讲解员。
每一个地方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
徐子航很感兴趣。
多年前那一次来蓝城,他还太小,少年心性,只顾着玩得开心,再加上时间短,根本没有研究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的意识。
据爷爷说,杜雪儿的讲解还在继续,他们杜家曾有一位祖先,就在这个书院读书,读书读得出了名,后来有机会当上一方大员,政绩斐然。
她和她姐小时候,爷爷经常带她们来这儿,讲书院的一些趣事,讲几代人都津津乐道的一些传说,鼓励她们好好读书,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难怪我们小雪这么棒。”杜雪儿平静的声线仿佛沾染了点历史的厚重,而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盛着的是对未来的热切向往,看得徐子航怦然心动。
啊?他居然会这样说话?
杜雪儿大大地吃惊。
如果徐子航的下属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目瞪口呆半晌,再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杜雪儿偷偷瞄了一眼徐子航,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目光认真、专注,一下子脸红了。
徐子航用手捧住她的脸,让女孩错不开视线,“我没有开玩笑。”
杜雪儿在他温暖干燥的手掌之间,快速点头,之后轻巧地俯身,躲开了徐子航的手,指了一下斜对面,“学校就在前面。”
话音未落,自己先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留给徐子航一个带着点得意的笑和一抹纤细瘦弱的背影。
徐子航唇角勾起,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这个时间,学校还没有放学,学生们都正在教室里奋发苦读,操场上有一个年轻的体育老师,正带着一群学生在练习跳山羊。
徐子航拉着杜雪儿站在围墙外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体育老师很有耐心地给学生们做示范动作。
“你在这儿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体育课?”
徐子航非常渴望了解杜雪儿的过去,想知道这个女孩在蓝城的一切。
这时,操场上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几次都没有跳过那个山羊,她的同学挥着胳膊喊加油,老师在给女孩做示范讲解。
杜雪儿眼尖地看到旁边两个围观的男生在窃窃私语。
徐子航一回头发现杜雪儿微微皱眉,正看着站在山羊一侧的那个女生,目光流露出担心,就马上明白了。
“我很笨的,”杜雪儿情绪有点低落,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像跳山羊这样的体育活动总也做不好。”
女孩声音软糯糯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春天里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落在徐子航的心田,让他沉醉。
他安慰地拍拍女孩的手,听女孩说自己中学时期最头痛的是铅球、立定跳、跳山羊等项目,无论怎么努力都拿不到好成绩,好几次都是勉强及格,她都不敢拿成绩单回家给爸妈看。
所以,她提到体育课,可以说是痛恨。
有一件事印象非常深刻,到现在都还牢牢地记在心里。
她刚上中学的第一个学期,体育老师也是先教他们跳山羊,并说练习几周后就考试,考试分数计入期末总成绩。
她就那么整天整天的忐忑不安,担心自己跳山羊的成绩。谁知道,连续几个星期,一到体育课的时候,天就下雨,跳山羊考试一直进行不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是她由衷地感谢老天爷的一次,被曹小芳了解后痛斥为“迷信”。
杜雪儿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徐子航想留住女孩由沉重到释然的这一刻,不着痕迹地将相机镜头调好,把这灿若星河的笑容定格,然后悄悄点开相册收藏。
“你从来都很聪明,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他轻轻地将杜雪儿拉近,做了十分郑重的评论。
我从来不觉得“笨”这个词是能用在你身上的。尽管在我心里,我有点自私地希望你所谓的笨可以多一点,再多一点,这样我就有机会护着你,这样我才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
杜雪儿不敢看徐子航的眼睛,那目光里是太多的柔情似水,太多的缱绻难舍。
“要不……我们回去吧,爸妈该着急了。”她侧头,咬了一下嘴唇,终于为自己的慌乱找到了一个借口。
这个季节,太阳落山的速度似乎快了不少,不知不觉中日光暗淡,周围开始闪烁点点灯火。
两个人走着走着,徐子航注意到杜雪儿打了一个哆嗦,马上紧张起来。
他停下来,脱掉自己的风衣,披在女孩身上,“这个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