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检查小组到季氏时，季向天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他已经私下打点过，不该这么快就有麻烦。
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季氏上下人心惶惶。就连平日里对季向天横眉竖眼的那几个老股东也不敢吭声，已经盘算着丢弃季氏而去。
顾申跟着季向天几乎是躲在办公室里，直到检查小组离开。
两个小时后，季氏收到处罚决定，几个项目被迫中止，且因企业内部各类伪造数据及虚假金额得到相应的行政处罚，这无疑是给本就资金困难的季氏火上浇油，几乎面临着被强制退市的危机。
“混账！”
季向天听到处罚内容时，当即就摔断了一支价格不菲的限量钢笔。
“顾申，告诉郗周，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否则，季商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控制。”
季向天目眦欲裂，口中喘着粗气。
顾申帮他把钢笔捡起来，放回桌面，然后才道：“好，我马上去安排。”
因为结婚的事情，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再回来，郗周竟有些不习惯这间总裁办公室的宽大和冷清。
周一例会开到近中午才结束，郗周简单吃了个饭，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
方华敲门：“周总。”
“进来吧。”郗周头也没抬，温声道。
“总裁，季氏的处罚下来了。”
“什么结果？”
“和您预测的差不多，有可能会被强制退市。”
郗周冷哼一声，“不，其实我本来没希望季氏内部会有这么严重的问题。”
“只是没想到季商的父亲也会这么蠢。”
“他想见您。”
方华有些迟疑，这位再怎么说也是夫人的父亲，如今这个局面，不知道自家总裁是如何打算的。
彻底放弃和季家的往来吗？但这会对夫人的声誉产生不小的影响。
“约到哪里？”
“夫人上次和他吃饭的那家粤式餐厅，说请您吃下午茶。”
方华停顿一下才出口，观察着总裁的脸色。
不得不说，夫人这位父亲的胆子确实是无人能比，求人办事还专挑别人的逆鳞。
郗周闻言，放下手中文件，抬眸看来，深黑的瞳孔却如古井。
“既然如此，答应吧。”
一个小时后，黑色迈巴赫停在粤式餐厅门口。
郗周穿着一身纯黑西服，从车上下来。
而季向天领着顾申早已等在门口，忍着阴郁上前迎接。
“周总，今天咱们终于能好好吃个饭，不像前几次，总是约不到合适的时间。”
“希望如此。”郗周睨着他，避不动声色地避开，淡声道。
季向天见他生人勿近的模样，眼神闪过一丝躁郁，随后放下伸出的手。
“那我们进去吧，这家餐厅生意好，我特意让你顾叔定了包间。既然咱们已经成为一家人，该好好聊聊。”
郗周沉静的目光扫过季向天口中的“顾叔”，没说什么，径直进到餐厅里，跟着服务员的引导，来到包厢。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那天下午的同一间。
当时他赶过来，里面已经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看来季董对这个包厢很钟意，次次都选这里。”
“的确，上次我和阿商也是在这里吃饭，不知周总还记不记得？”
“记忆犹新。”
郗周自然落坐在主位，季向天微沉着脸只得在旁边坐下，将菜单递过来。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点一些，郗周，身为长辈，我这样叫你可以吧。”
没等郗周回答，季向天朗声笑着继续道：“虽然阿商那孩子害羞，但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这样看来，我叫你一声郗周应当不算过分。”
郗周侧眸看向他，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今天听说季氏的一些消息，如果季董找我来是为了季氏的生意，我想我们还是按照生意场上的称呼比较合适。”
对面的季向天笑容渐渐消失，眉目抖动了下，指着桌上的几样点心和茶，很快换了语气。
“那是当然。不过先不聊生意，来之前我让这里上了一些点心，周总看看还想吃什么？我看这道水晶虾饺阿商那天很喜欢，就自作主张地也点了，你尝尝。”
郗周没有接那本菜单，视线在那盘虾饺上停留一瞬。
就算再喜欢，她也不太可能在季向天面前吃下这只虾饺。
“不必，季董有话还是直说，晚点我还有个电话会议。”
季向天正要夹菜的手一顿，浑浊的瞳孔转了几圈，才正色道：“想必周总已经听说季氏今日的情况，我就不再赘述，请你过来，就是想看看在处罚真正下执行之前，是否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