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昨晚上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又没有千里眼,哪儿能看到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姜谷雨见我一脸迷茫,耐心解释道,“乐川收到你的微信,就知道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他来不了,今儿一早火急火燎地找我的时候,机票都买好了,也不晓得他怎么弄到我身份证号的。特意塞张卡给我,护工就是我用他卡里的钱请的,他还让我把所有医药费和住院费也给付了。”
听完,我更加困惑:“他、他都知道了?”
“你真昏头了,没看见我老在发微信吗?完全按照他的要求,随时汇报你的动向。自己看吧。”
接过姜谷雨的手机,的确如她所言,有数条和乐川往来的微信。乐川的回复要么是道谢,拜托她好好照顾我,要么是请她不用顾忌,钱该花就花,更细致入微到发来很多有关脾脏切除术后护理的文字资料,包括以防术后感染应注意的事项,有助于身体康复的膳食蔬果,出院后该如何进行恢复调理……
最后一条是姜谷雨发过去的三个字——她哭了,而乐川再没回复。
“我在这儿守着,你去给他打个电话。明天一走,他过上全封闭的和尚生活,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姜谷雨轻推了我一下,不太高兴地低低抱怨,“你们道长真能折腾人,搞得你们像牛郎织女一样。万一真待个一年两年,你们……呸呸呸,别听我瞎扯,你快去。”
夜深人静,我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思绪纷飞,重温着和乐川相识相爱的点滴片段,每一分每一秒都历历如新。越清晰生动,越觉思念如潮涌,我拿起手机。
“乐川,我想你。”遵从心意,我轻轻地对他说。
“我也想你。”或许听出我思念里的忧伤,他语调轻松地接着说,“要是现在在你身边该多好,我的肩膀肯定比姜谷雨的靠着舒服。”
“谢谢你为我做了……”
“生分了不是,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跟我客气的话,那我也要谢谢你信守承诺,陪我和爷爷过中秋。我还要谢谢你,”乐川顿了一下,再开口变得格外郑重,“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信任?”我不解,大脑短暂失灵后豁然明朗,“易子策把那天发生的事全告诉你了?唉,他变得爱管闲事,开始越来越像个凡人了,应该去庙里修一修。”
“是我不对。头天听你说要找廖繁木表白,我心里憋闷,觉得你冥顽不灵没救了。隔天他找我,我想也没想就说了那些气话。如果我不生病,你不主动找我,我可能真的放弃了。一见面,我又想绝对不能放弃。”
原来那个听风的夜晚,于我,于他,都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我细细回忆着当时当景,幽幽道:“你担心易子策告诉我那些气话,所以我问你为什么带我去的时候,你才会说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对吗?”
“对。但你一定想不到,你说‘你以后想来,我陪你’,我其实听得清清楚楚。就因为你这句话,让我下定决心,不管你爱谁,不管你会不会爱上我,我一定要继续追你。”
“有没有想过追不到怎么办?”恋爱中的女人,似乎特别喜欢追根问底,做些多余又矫情的假设。
“想过。暑假和你分开那段时间,每天都在想。”乐川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牵出丝丝情愁,“想如果找不到天注定的证据怎么办,想找到了,你又反悔怎么办。接到爷爷病发的消息,我情绪变得很糟糕,唯一的安慰是你那通电话。赶回家听爷爷说你陪了他好久,我很感动,想好了当晚一见面,就向你表白。”
“可惜
“不要紧,我愿意做那个永远不会失约的人。”
乐川温情言语透过手机传进耳朵,我听得心间一暖:“所以,该说谢谢的人还是我。谢谢你爱我,谢谢你让我爱上你……应该说谢谢你教会我感知周围的爱,谢谢你让我学会爱我所爱。”
“小灵子啊,这些话你要当面对我讲,该多好!”伴着乐川的哀怨声,又传来“唰”的异响,像是他拉动了什么,“小灵子,你那里看得见月亮吗?”
我仰头望出窗外:“看得见,上弦月。”
“嗯,上弦月,我觉得我们离得没那么远了。”
天各一方,共赏了会儿同一轮皎皎弯月。乐川忽而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小灵子,我这种凡夫俗子去清修,万一和小和尚们聊两句花花世界,聊两句美妙的爱情,他们一心动当场还俗,怎么办?”
照他的口才和亲和力,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我想着没忍住笑出声:“你有这本事,不如帮姜谷雨看牢易子策,谨防他就地出家。”
“不会。易家三代单传,他想当和尚,家里也不会答应。你担心他,不如担心我,该怎么熬过一天天吃斋念佛的日子。”
“吃斋念佛是佛门清规,你做不到也得做。”
“想你的时候呢?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听他自问自答似的哼唱起《传奇》,唱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