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山城的下班高峰期一直要从下午五点持续到晚上九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年的七星岗的黑色鸟类繁衍得特别好,已经形成了帮派势力的感觉,每天不定时的会有各种鸟群在附近以群体的方式徘徊。但奇怪的是这些鸟并不会漫天遍野的播撒粪便,也不会在凌晨大叫扰民,所以尽管这些鸟群在天上飞舞得像一张黑色的北风吹动的大网,但是也没有多少市民真正关注过他们。
刚下班的童昆正拿着一把收起来的雨伞沿着山城一道复杂下延伸的梯坎小跑着往下坠。这里是市中心轨道交通旁边的一处旧民居,几十年前第一批高楼就从此发源。这些高楼因为没有建立在平地上而是依山而建,所以各自的“一楼”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头顶上的缆车平滑地穿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最后一抹夕阳余光从来也照不到这些往下的楼梯上,这里24小时照明全开,到了最底层外地人常常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地下还是真的像他们的标注一样只是在一楼,但是能在这种依靠电子照明热闹的地下世界里,除了蟑螂老鼠等喜欢黑暗的生物,今天还来一只不速之客。
一群下来开启夜生活的年轻人堵住了童昆的道路。
“朗格了?各位老师?让一让那。”童昆拍一拍前面一位涂脂抹粉的帅哥的后背。对方吓了一跳之后连忙道歉让路。
转到他前面,童昆才知道为什么道路会堵塞了,因为正在下坡的楼梯上,与人视线同高的地方有一只黑色的鸟,正在空中悬浮。
没有拍打翅膀,没有挣扎,它就像一条在水气中停滞的鱼一样,张开翅膀停在那里。
“啥子东西哦?”童昆对这黑鸟的眼色很是敏感,总觉得这鸟全身黑还长着紫色的鸟喙,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妙。
“你看,这鸟没有拍翅膀是怎么悬浮的?”一堆年轻人也觉得这一场景有些诡异,大家都围上来查看。
在法院上班的童昆自觉一身正气肯定到:“怪力乱神,一定是有鱼线吊着,这哈儿灯光看不清楚。”
童昆想都没想,用雨伞的尖端戳了一下这只鸟。
紫喙黑羽的鸟突然眨了一下眼睛,但它仍旧在原地悬浮,只比刚刚“正常”了一点的是,它的双翅不再是静止状态的,而是在原地挥动着。
“日妈,这啥子鸟哦,可以愣个样子飞?”小年轻们这才想起掏出手机准备上传到网络上。
然而就在第一个对准它的手机的摄像头被打开时,这只鸟的眼睛便像有红色灯光一闪而过,在大家都举起手机之后,却发现眼前的鸟已经恢复了正常,径直向上飞出了这片楼群,向着缓缓驶来的又一辆缆车飞去,留下越来越小的一群举着手机的人。
……
晚上山城最高的办公楼最顶层,已经下班熄灯的办公室里,清洁阿姨正在清理公司洗手间的地面。
这家公司的办公人员很多,女士洗手间的坑位也有十几个,阿姨像往常一样一间一间地清理,每一间的门都被她随手关上。
正在清理穿衣镜的水渍时,大厦外面有风声传来,大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成了哨子音。阿姨并没有在意。这栋大楼太高了,高处的风声总是很大,往往到了楼下才会发现平地上的人们根本都只觉得是一阵凉爽的微风,而同时更然而今晚的风声好像有点越来越大的意思,甚至从窗户缝隙传来的哨音都越来越尖锐。
阿姨转身看了一下没有关严实的窗户,刚刚被把窗户关上,风声哨音立刻减小很多,但是楼外的风却明显越来越大的意思。
处在大厦顶层的阿姨明显能感受到楼体有微微的晃动,她放下手里的抹布,想把刚刚拖地涮桶里的水倒掉,在拎起水桶之前,她看见水桶里的水没有因为轻微晃动有波动,而是呈现出一种由中心震动而产生的涟漪。
这就奇了,一个放在瓷砖地面的无人触碰的水桶,像是底部有敲击一样,持续着涟漪。
保洁员不明所以,但是她做惯了夜里打扫的活计,不明就里地直接把水桶拎起来,准备倒掉。
这时候大楼里传来只有海上轮船在浪尖上晃动才会发出来的声音——是钢筋在水泥中变形的“吱嘎”声。
打扫的阿姨感觉不妙,她慌张地上了电梯。而每天都无声运行的高档电梯,在下这几十层楼的几十秒中开始规律地从四面依次传来机械的摩擦声,好像处在大楼重心附近的这部电梯也正在晃动似的。
带着有莫名灾难即将降临的恐惧,保洁员惴惴的跑到了一楼大厅,刚一出一楼的玻璃门,却见幕墙之外歌舞升平,人们正像往常一样跳广场舞,玩滑板,遛狗,陪孩子。
人间的烟火气息与室内的诡异现象天差地别,保洁员以为是自己“冲撞”了什么,却听见身后的大门里也陆陆续续跑出来不少工作人员,这些人都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跑下来的,所以比她慢了许多。
“该着哦,到底是不是地震?”
一名安保人员喘着粗气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