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初接过面碗,笑道:“看来季夫人很喜欢我啊。”
季雨棠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啊是啊,我嫂嫂可喜欢你啦。”
“那你呢?”谢淮低声询问,声音虽低却吐字很清晰。
季雨棠的动作一顿:“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谢淮初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他垂下头,捏着筷子吃面。
这是季雨棠做的手擀面,面汤里加了猪油和酱油,再配上几朵时令蔬菜,很简单,但吃进胃里很温暖。
不过谢淮初吃得不是滋味,他觉得嘴里发苦,心里也发苦。
季雨棠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她没说,默默的吃着自己碗中的面。
谢淮初三下五除二把面吃完,然后向季雨棠诉说今日来寻她的原因:“季娘子,被你说中了。”
季雨棠回过神:“官家没上早朝?”
“不,官家去了,但尚未开始,就突然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这次的早朝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草草结束了。不过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官职没有资格上朝,只能听大理寺的上司们的谈话中窥知一二。”谢淮初道。
大夏早朝五日一次,且规定在京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才能参加早朝。谢淮初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没资格参加早朝,陆正倒是够格,但他没去。又加上此事关乎社稷,情况被封锁下来,所以谢淮初只听说了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并未亲眼看到。
“吐血?”季雨棠支着下巴思索,“不能是吃那丹药吃中毒了吧?”
“不清楚,早朝的事情被封锁了,再多的,我也打听不到了。”谢淮初道。
季雨棠直觉里面有皇后的手笔,她昨日猜测官家上不了早朝,就是断定皇后很快会想办法对官家下手,不然不会派崔鑫做假传圣旨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今日晌午时,陆正被罢免的圣旨下来了。”谢淮初又道。
季雨棠摩挲着下巴:“这下假的也成真的了。谢大人,你说这圣旨是官家昏迷之前拟的,还是昏迷之后呢?”
谢淮初直言:“本来我是不确定的,但皇后确实有些心急了。官家卯时吐血昏迷,据说到现在还没醒,哪里还能下旨呢?”
“皇后心急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没有被崔鑫拉拢住,她肯定怕这事儿泄露出去,就算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要把事情圆周到。”
谢淮初轻轻叹气:“官家吐血这事儿,我真希望不是皇后做的。”
季雨棠转头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文娟,知晓她照自己说的老实待在别处,便放下心,压低声音询问道:“谢大人,你是怕皇后做出篡位的事情吗?”
谢淮初捻了捻手指,这是他纠结的时候惯做的小动作:“是,我怕她做,更怕她做不成,怕她失败后不得善终。我们之前的亲缘关系浅薄,可血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当我得知我和她的关系时,我的心底里竟然莫名的生出亲近的感觉,太奇怪了。”
季雨棠上辈子是个孤儿,穿到大夏也是个孤儿,不过这次好一些,她有哥哥哥嫂嫂,虽然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传说中的哥哥。她一直不清楚有父母关爱的感觉,只知道嫂嫂对她很呵护,这种感觉很温暖。
“这很正常。”季雨棠安慰道,“血缘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联系,不要害怕它。”
“我总觉得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却试图教会我。”谢淮初斜着眼睛看她。
“哎呀,被看穿了。”季雨棠不好意思的笑笑。
“算了,没事。”谢淮初摇头。
季雨棠问他:“谢大人,假如,我说假如哈,皇后事成了,她若认回你,你会答应吗?”
谢淮初陷入沉思,季雨棠又补充道:“我之前探查过皇后身边的冷香,从她那里我得知了一个秘密。皇后她根本就不想生下官家的孩子,并不是她不能生。那么你就是她唯一的儿子了,若皇后事成了,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呀。”
“若失败了呢?”谢淮初问。
季雨棠干笑两声:“确实,这个可能性好像更大。”
谢淮初揉了揉太阳穴:“我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觉得铺在我眼前的每一步路都像悬挂在高空上的钢丝,一不留神,我的下场就是粉身碎骨。纵使我和她没什么母子情份,也不由得有些担心她的结局,希望她能有个好结局吧,我又怕她做了错事危害到官家和社稷,总之怎么样都有顾虑。”
季雨棠劝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明朗呢,等等看吧。”
“要去知会陆大人一声吗?”谢淮初问道。
“跟陆大人和陆夫人通个气吧。陆大人这下彻底被罢官了,也不知道后续是个什么情况。既然下了圣旨,那圣旨里有说是因为什么罢了陆大人的官吗?”
谢淮初不清楚:“我只是听说,不知道实情,还要和陆大人沟通过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这就预备过去了,季娘子,你要同我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