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怀疑上头那位的用心?”季雨棠为防止被有心之人听到,便隐去了皇后二字。
谢淮初道:“是的,我觉得她不像是想让我们捣毁太平教的样子。”
季雨棠略略思索道:“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玄机,像是她不想让你去做,但又迫不得已让你去做,所以拉上我帮你。”
“连累你了。”谢淮初揉了揉额头,被风一吹,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谢淮初突然发觉自己做错了。皇后尚且不知道他已经清楚自己和她的关系,所以拐着弯来让季雨棠帮他。可他二话不说就听命于皇后,问都不问,这种毫不怀疑的举动很快就等同于告诉皇后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我们两个之间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季雨棠笑笑,抿了口茶水。
谢淮初道:“是真的要连累到你了,这可能是一个阴谋,荡平异己的阴谋。”
他的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微不可闻,季雨棠却从中听到了后怕和恐惧。
季雨棠默然片刻后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我不觉得上头那位会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
敢在与官家大婚育下一子,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怀有官家骨肉的狠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茬。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皇后早就洞察了官家的阴谋,且她已经拟定下了措施。他们探查太平教,就是皇后要下的一步棋。
两人几个眼神对视之间,就已经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雨势渐弱,又有一阵疾风刮过,吹散星星点点的残雨。
茶馆里的气氛再次达到一个巅峰,众人纷纷起身,或归家、或做事。
季雨棠招呼谢淮初去太平观,忽然听到方才极热闹的那一桌客人又嚷了起来,便按住谢淮初的手,示意再等等,听他们在说什么。
谢淮初端坐着,竖起耳朵听那些客人的议论。
那个被唤作李光头的中年男子正在极力劝解同桌的友人不要去太平观参加比试:“太平教立下的三场比试险象迭生,以你们的身手、智商和运气,去了也是白跑一趟,万一在比试当中落下残疾,以后可怎么办呢?与其妄想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还不如珍惜等下,归家守着媳妇孩子过日子。日后勤勤恳恳做事,和和美美过生活,这比什么都强。”
谢淮初挑眉,小声对季雨棠道:“说的倒是比唱的都好听。”
季雨棠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往下听。
李光头的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可那一桌上没有一个人被他的话感动。
其中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男子轻笑一声,不屑道:“李光头,你这话是真打着为我们着想的好意呢,还是想把我们忽悠走,你好少一些竞争对手呢?”
“宋铁牛,你少在这儿胡咧咧,我李光头是什么人大伙都清楚。我有一碗粥喝,就一定会让兄弟们都能喝上一口,这就是我李光头。”李光头是真的被宋铁牛的话激着了,他的一张大脸气得通红,像圆滚滚的红太阳。
“嗤,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就是想巴我们都说动,不跟你抢加入太平教的名额。这一月里太平教放话只收十五人,已经收了世人,现在月末了,还剩五个名额。若我们六人一同去参加比试,你就不一定能入选了。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些人里头,就说你最没本事。所以你想忽悠走我们,给你腾出一个名额。”宋铁牛抱着膀子嘲笑他。
宋铁牛确实有这个底气,他长得又高又壮,腱子肉一块一块的,似乎总想找机会从灰褐色的短打里面爆出来,隔着衣裳都能看到肌肉的痕迹。李光头才到他肩膀处,站在他身边,就像是个小媳妇。
李光头的脸又红又黑,颜色甚至都蔓延到了他的大光头上,像极了元宵灯会里的五彩灯笼。
“宋铁牛,你,你胡说!”李光头叽叽歪歪,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吗?现在怎么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了?你这一被拆穿谎言就再也说不出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呢?”宋铁牛说完哈哈大笑,还鼓动着身旁的人一同嘲笑他。
李光头气急败坏,一拳锤在桌面上,把茶壶都震了几震。
惊得跑堂的小二连忙伸头去看,但又不敢去管制他。
宋铁牛可不吃他这一套,登时就拧起两条眉毛:“怎么,想动手?”
李光头咬牙切齿:“来啊,谁怕谁啊!”
却终究是底气不足,往后退了两步,这一退就弱了许多气势,连着身体都似乎矮了半截。
“行了,老李啊,铁牛啊,你们都少说两句,大家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再有啊,这儿是外头,闹翻了不好看,让别人看笑话不是?你们不害臊,我这张老脸可顶不住了。”一直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喝茶的长者终于发声,制止了这番争吵。
这长者大约五六十岁,是这群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他长者一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