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真真切切,幽怨勾魂。
可放眼望去,整个河村都笼罩在夜幕下。
似沉睡天地间的一座孤坟。
任是顾长贵兄弟俩也吓得魂丢了一半儿。
李桃更不必说。
哆嗦着嘴巴,全身都颤抖个不停。
想逃跑,可她又能跑去哪儿。
不能跑,那受罪的只能是顾长富了。
可怜顾长富已经吓得直接尿裤子了。
手臂上却缠来一个,让他想死的活物,此活物掐他腰,连指甲也陷进他肉里,疼得他拼命去甩,总算甩脱了。
这样的娘子不如死了算。
“大哥,你可不能把顾清雨扔掉。那可是白的银子。”
眼见顾长贵吓得把扛着的顾清雨扔地上,顾长富却能及时提醒。
对银子倒是真爱!
反正出力的又不是他。
“大,大哥,你,这是怕了?哈,哈!天,底下就没有鬼。刚刚只是咱们幻听。”
顾长富如果说话不打颤的话,他的忽悠或许能有用。
可惜老宅的人就没有不自私的。
三人撒腿就跑,都是自顾自。
如果就这样跑了,清雨反倒能有条活路。
毕竟落在任何一个过路人手里,也比命运掌握在这三个畜生手里好。
但顾长贵一行人还是有点运道的,偏偏他们跑的那条岔路,拐了个弯,竟是看到了灯火人家。
虽然这灯火出自门头两侧高悬的白灯笼。
“二弟,你识字,你看看是不是王家?”顾长贵生出希冀来,他可不想撞进阴间路。
顾长富虽然也害怕,但他脑子毕竟比顾长贵聪明。
来的时候,大柳氏特意提过,王家门前有棵大槐树。
他记住了。
大槐树长的奇异,竟是像三个手挽手的人。
虽然现在看到实物不觉得奇异,倒觉得阴森诡异。
但如此奇特的树,清溪县怕都找不到
“是他家!”
路边的麻袋再次被顾家兄弟捡回。
而一墙之隔的王家大院内。
唢呐匠人总算能坐下来喘口气。
老实说,虽然王家给的银子很多,但这种不要命的干法他们着实吃不消。
好说歹说,总算得歇个下半夜。
这不,跳大神的端公招呼着整个班子的人,先去客院睡上一觉。
没办法,三天三夜没合眼,铁打的也受不住。
可这王家后院太闹腾了,总有女人的哭声从隔墙传来。
职业病犯了的一帮跳大神专业户,竟是眼睛瞪着房梁睡不着,明明累的只剩半条命。
一墙之隔的东院。
“老爷,老爷啊!三郎可是你最疼爱的孩子,他是在你怀里长大的。你那么疼他,怎么能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走那奈何桥啊?”
“哎哟!我那苦命的儿啊!你好生命苦啊!活着没娶妻,连死了也没个伴,黄泉路上形单影只好个凄凉,还不如娘下去陪你……”
哭着哭着,妇人作势要去撞柱子。
一旁的婆子吓得大喊大叫。
“太太,太太啊!您可别想不开。老爷那么疼三郎,他一定会想办法给三郎找个伴的。”
妇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看着低端,但不得不说它有用。
此妇人便是王大富的现任娘子乔氏。
当日陷在勾栏院前途无望,恰好遇上来寻欢作乐的王大富。
这王大富也是个好颜色的。
当即便相中了特意打扮过的乔氏,一来二去,便对乔氏生了情愫。
而乔氏,正愁如何跳出勾栏院这个火坑。
便让人去打听。
这一打听,便生了做正房娘子的念头。
不久后,正房娘子病逝,而乔氏怀孕,王大富顺理成章的给乔氏赎身,并娶回家供着。
也得亏乔氏好本事,把个男人的心抓得牢牢的。
但如今,自己赖以傍身的儿子没了,乔氏小意温柔也不见了,整日哭哭啼啼,当然,哭也不是没目的的,是在为进阎王殿的儿子打算。
“行了,你别哭了。我保证,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给三儿找个娘子陪他。”
王大富心里苦啊!
可他更舍不得娇妻哭肿了眼。
当下便计上心头。
要说他三儿可是个挑的,一起上奈何桥的姑娘,必然要是个好看的。
美人嘛!
不知怎么的,王大富想到黑龙潭绑的那个姑娘,眼睛清凌凌的,一看就没啥心计。
而且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别看那姑娘现在面黄肌瘦的,但骨相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