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口渴难耐,并请求给点水喝。
女子抬起头来,见是王山河,不由露出微笑。
她摘下粗布手套,用木勺舀起一勺茶水递给了王山河道:“王老板,你怎么上山来了?”
“我是下山,”王山河一口气喝下一勺茶水,只觉清润解渴,心头也清凉了不少,这才回味女子的话,道,“这位娘子认得老朽?”
“王老板贵人多忘事,你去年还去蓝采堂光顾过我的生意,买了我不少蓝染制品呢。”
“哦,蓝姑呀。”
“对咯,正是我,王老板你上山做什么?”
被蓝姑问,王山河哪里敢说实话?身为望海里数一数二的茶老板,竟然到同行那里偷师,说出来总归是不光彩的事。
“踏春,春光明媚花争艳,柳垂翠影水边闲,这大好春光,我上山溜达溜达……”这样的谎言,王山河自己都觉得汗颜。
蓝姑笑笑,不说破:“王老板真是好雅兴,您年纪大了,身边又没带随从,下山的路难走,你还是当心些。”
逐客之意已十分明显。
王山河却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热心帮蓝姑做起媒来:“蓝姑呀,你今年二十几了吧,这在咱们望海里女子中,可是高龄了,放眼整个大李朝,二十几还待字闺中的女子也是不多,与你同龄的女子们此时都已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蓝姑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光明磊落地笑,一边戴上布手套继续种蓝,一边道:“怎么,王老板又想帮我做媒了?”
上次,王山河和老妻去“蓝采堂”买蓝染布匹时,就已经提出要帮蓝姑保媒,被蓝姑婉拒了。
“我老妻那不争气的弟弟,我那舅子啊,三年前死了老婆做了鳏夫,就一直单身至今,他为人忠厚老实,蓝姑你又能干,你若能给他做填房,倒是一桩极好的婚姻,你莫嫌他丧偶,他也莫嫌你大龄……”
“王老板,你是最近茶行生意不佳,所以想赚媒人钱吗?”
蓝姑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反问,手上劳动不停。
王山河有些不好意思了,“蓝姑,你性格真好,任由老朽胡说也不生气,我那舅子无福得此良妻……”
“其实人生道路万千,非独婚姻之事可求。若吾辈心驰事业,亦能成就一生之功。犹如此间吾之耕蓝,王老板之营茶,各得其所,乐在其中矣。”
此等豪言出自一个女子之口,顿时让王山河羞愧不已。
他拱手向蓝姑赔罪,又喃喃自语诉苦:“可是事业非易成也,老朽近来茶肆生意萧索矣。”
说着长叹一声。
“香茗雅叙”刚开张时靠花茶“茉莉龙珠”走俏,如今又研制出了白茶制作技艺,生产的白茶十分畅销,王山河家茶行的许多老客户都跑去“香茗雅叙”下订单,甚至全国各地都有茶商远赴望海里洽谈订单。
“长溪白茶”的招牌远近闻名,风头无俩,“香茗雅叙”向长溪县输赋甚丰,因而促进了县中经济兴盛。乃至于县令老爷亦将“香茗雅叙”老板视为贵宾,礼遇有加。
这让王山河急得跳脚,才干出了“偷师”的下策之举。
“做生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正常,贵在光明正大竞争,偷偷摸摸不可取。”
蓝姑送给王山河一句话。
王山河心头一咯噔,是啊,为何要偷师呢?为何不光明正大去拜师呢?
可是同行是冤家,那陆羽夫妇肯把真手艺倾囊相授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何况王家茶行与“香茗雅叙”还是死对头。
王山河一路心不在焉下山,途径一线天,峭壁夹峙,石径蜿蜒,心神恍惚间竟失足颠仆。
欲呼天地救援,奈何苍天遥不可及,大地亦无声响应,又累又伤,竟昏迷过去。
日薄西山,余晖散尽,王山河痛楚中苏醒,仰观星辰,方知夜幕已降。
彼时,他孤卧崖内,周围昏暗无光,伤口之疼楚愈发明显,若刀割火烙。王山河倚靠巨石,调息养神,让身体稍作休憩,便开始积蓄力量呼救:“外头有人吗?救命呀!”
……
夜色中,一少年自山巅下来。
少年肩负重任,怀揣孝心,一早独自上山采药以救病危之父。少年十六七岁光景,稚气未脱,为父寻药志坚意决,步履蹒跚而心不倦。
行至夜幕降临之际也未果,月未升,星已稀,暗夜如墨,寂静山间只闻风声细碎。
少年只好先下山回家,打算次日再上山为父寻药。
少年拖着疲惫的步子下山,途经一线天险境,两侧崖壁耸立,中通狭径,犹如天地初分时的裂隙,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夜色中穿越一线天,并非易事,然而此时又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少年只好摸黑穿越此隙,忽闻微弱呼救之声自下方传来:“救命啊,好心人,救我出去!”声音虽弱,却在这寂静山谷中显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