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行到医院后才打电话给刘思蔓:“喂。” 刘思蔓答应:“啊……怪叔。”她那边挺安静的。 杨景行挺直接:“我找张毅捷聊会天,现在方便吗?” 刘思蔓声音挺正常的:“我回来拿东西,号码给你。” 杨景行说:“我在医院,直接去找他怎么样?” 刘思蔓好像有犹豫:“……行呀,可以。” 杨景行嗯:“我去看看,不用告诉他。” 刘思蔓说好。 医院生意好,走廊也摆满病床,家属护工也不少,不过大家都挺安分,说话也轻声。 顺着床号找到病房,杨景行发现三床间就中间床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躺着看电视,靠窗那边的床头卡上写着病区胃肠四,床号五十六,姓名张毅捷,年龄二十六,入院日期一零年十二月二十八号。床边有两把椅子,被子是睡过的样子,床头柜上挺多水果,还有纸巾水杯什么的。 杨景行也没找中床的人打听,退出病房准备去护士站问问,就看见张毅捷和两个人从那边散步而来。两个同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杨景行也算认识,是跟张毅捷同届的大提琴。 看见迎面而来的杨景行,张毅捷没怎么意外的一点微笑:“哎……”他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神色并不显憔悴,只是又瘦了。 大提琴师兄倒是略有惊喜:“杨景行,来了。” 另一个也很认识地点点头:“杨景行。” 杨景行做出都熟悉的样子:“……注意休息。” 张毅捷笑:“太热了,透透气。” 杨景行干脆直接:“听她们讲了个大概情况,过来看看。” 张毅捷点头同意的样子,对朋友说:“行了,你们别在这耗着了,回头再找你们。” 朋友们是乐观鼓舞的,要等张毅捷的好消息,也跟杨景行再见。 转身之后,张毅捷跟杨景行介绍一下,都是校友,大提琴现在算是教培中心的明星老师,另一个是零五年就毕业的长号师兄,如今经营乐器行。 杨景行建议还是回房聊吧:“……工作可以先放一放,身体重要。” 张毅捷似乎还没作好取舍,略显忧心。 杨景行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议,跟着进病房,被请坐,看着病人把床间隔帘拉起来制造一点私人空间。中床病人似乎配合,起身去关了电视后后出门去了。 张毅捷还张罗:“吃个水果?没茶,喝水?” 杨景行客气:“坐,聊会。” “最近忙什么?”张毅捷拖了下椅子舒坦坐下。 “瞎忙。”杨景行还瞎打听:“是不是要动手术?” “不知道。”张毅捷犹豫了一下:“……应该没那个必要。” 杨景行装懂:“那就化疗?” 张毅捷呵:“看情况吧。”他似乎还不太熟悉这病房,随意观察一下。 杨景行继续戳别人痛处:“都想来看你,又难接受面对。” 张毅捷无奈的表情:“……不用看。” 沉默了一下,杨景行还是忍不住八卦:“自己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张毅捷挺轻松:“能吃能睡。” 杨景行歉意地重新表述:“心态怎么样?” 张毅捷看了探访者一眼,然后侧头想想再低头沉吟抬头摇:“说不清……” 杨景行似乎能理解的,可还是不放过:“那有什么打算没?” 张毅捷笑了一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把每天都当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杨景行也笑:“那我就每天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我觉得把今后十年当成生命中的最后十年更有意思。” 张毅捷想一想,点下头:“有道理,所以你拼。” 杨景行简直铁石心肠:“我是说得好听,你真的要面对那种可能性。” 自己的情况不需要别人提醒,张毅捷当没听到的。 杨景行还敢问:“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张毅捷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摇头。 杨景行又叽叽歪歪:“其实我们还谈不上心,我想如果我是这种情况,除了最亲的人我也不想去面对其他人,没有意义。” 张毅捷不好意思地呵一下,但是摇头:“不能这么说,谢谢关心。” 杨景行继续叨叨:“我们接触不多但是一直隔得不远,你零七年毕业,上了半年班才出来自己干,我知道那种不容易,也跟刘思蔓聊过你的理念你的坚持,就更不容易,说于菲菲去你那儿也没少了面试考试。” 张毅捷谦虚:“刚起步,对不住菲菲,课时课费不多。” “现在做得挺好,有口碑了。”杨主任还站在高处了:“启蒙基础教育特别重要,不夸张的说你是为音乐行业负责,别人都搞中介你是办学。突破行业要勇气,浦音也有些不好的现象,别说我,校长也不能轻易怎么样。” 张毅捷不好意思地轻轻摇摇头,但是有见解:“很多家长学生对老师不信服不信任,浑水摸鱼的老师的确不少,我一直认为解决问题就是创造价值……” 看对方停了,杨景行鼓励:“对对,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你已经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