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白圭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如雨。
科举,只是给天下读书人找个事做而已。
总不能告诉天下人,阶层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固定了,别挣扎了,躺平吧。
这样天下人的心中,还会有大明吗?
他们还会勤勤恳恳做自己的事吗?
大明还能发展吗?
从古至今,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一辈子,所谓努力、奋发、向上,不过是顶层给底层画得大饼。
科举,表面上是给底层一个上升阶层的窗口。
但这窗口,从来没打开过,早就被封死了。
其实想打开这扇窗口的,只有皇帝自己,他想稳定社会,他想给官员阶层注入新的血液。
但从内阁的阁臣开始,就开始为家族霸占进士名额。
从上至下瓜分,最后能剩下什么?
连个秀才,都需要运作的。
大明阶层固化,也就形成了庞大的贪腐集团,这股势力甚至能左右朝局,甚至能决定皇帝的死亡。
“朕不是圣明,而是成熟了。”
朱祁钰目光幽幽:“若换成几个月前的朕,这乾清宫,又血流成河了。”
白圭脸色一白,刚要说话,但胡濙却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这人呐,知道得越多,胆子越小。”
“莽夫死得早,死得也诡异。”
朱祁钰缓缓道:“唉,尤其是死过一次的人啊,更胆小了,老太傅,您说是不是?”
咯噔!
皇帝又起疑心了。
他怀疑左右皇帝性命的是庞大贪腐集团!
那么整个朝堂上下,谁在带头贪腐呢?
一网打尽,一个也跑不了。
这个问题,查不了的,派厂卫去查?
厂卫就没得到一份吗?
只要是人,就会被腐蚀掉,因为不被腐蚀的人,就会被排挤出圈子,最后死在哪都不知道,最后都被同化。
除非皇帝亲自下场,那么皇帝能查几个人呢?会不会忽然暴毙了呢?
朱祁钰着实无能为力。
所以他妥协了,既然杀不掉,那就等待机会,杀死你们。
“老臣以为,这题目出的没有问题!”胡濙不敢直接回答。
朱祁钰脸色不满。
他希望胡濙当着朝臣的面说,能护佑他平安。
“策论就用它,其他的你们议一议,觉得行就用,不行就替换一道。”朱祁钰懒得说什么,干脆坐下处置奏章。
胡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瞪了眼白圭。
白圭也知道说错话了。
有些事,要装作不知道,皇帝本就疑心病重,伱难道让他变成彻头彻尾的暴君吗?
白圭暗恼,耿九畴肯定知道,所以故意不接话,让他出丑。
他瞥了耿九畴一眼。
刚好和耿九畴目光交汇,彼此之间火迸溅。
他们开始议论题目。
会试分为三场,
皇帝出的题目并不符合内阁选拔人才的标准,皇帝是为自己选才,内阁是为天下选才。
反正重臣都是这样认为的。
就开始提出自己的建议,旁边手抄的小太监累得不停甩手,记录了几十张纸了。
朝臣还在吵个不休。
朱祁钰倒是充耳不闻,饶有兴致地看着奏章。
至于听没听,谁也不知道。
吵到嗓子哑了,太监奉上茶水,还给他们搬个锦墩,让他们继续吵。
皇帝在看热闹?
朱祁钰还在低头批阅奏章,唇角却挂着笑容。
朝臣明白了,不是皇帝出题水平不行,而是故意丢出一根骨头,让朝臣去咬而已。
登时,朝臣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就这么定了,爱咋咋地。
最后竟然把皇帝出好的题目拿了回来,就用这套,吵了个寂寞。
胡濙轻咳一声:“近来科举徇私舞弊之事频发,礼部当注重防范。”
“下官知道。”白圭行礼。
乾清宫恢复平静。
“吵完了?”朱祁钰抬起头来。
“臣等让陛下见笑了。”胡濙带头行礼。
“诸卿心思在朝政上,为了试卷吵一场,这是国事,朕能理解。”
朱祁钰脸上挂着笑。
“但是!”
他话锋一转:“这是哪?”
“乾清宫,朕的寝宫,尔等在这里吵什么!”
朱祁钰忽然暴怒。
朝臣吓得匍匐在地上,皇帝又发疯了!
“规矩,规矩,都忘了吗?”
“你们是臣